“放屁!”玄祁怒道,“她若不是你的女儿,你只会变本加厉!”
“并非如此。”偃月苦笑,“我狠心把她送入轮回,是因为……只有她能做到——但我从未想过让她独自面对。”
“那你为何这麽多年来,躲在九幽不出?上一世,她被迟陵和迟阮阮欺辱而死,这就是你说的不让她独自面对?”初邪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偃月的神情变了变。
他擡手一挥,殿内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上一世的迟夭。
小小的孩童被悬挂在半空,四肢和身体被骨钉牢牢钉在命柱之上。
“……”
所有人大惊。
上一世,小夭竟然是这样死去的……
当时的她,该有多疼啊。
衆人红了眼眶。
却在下一刻,又瞪大了眼。
那弱小的身体,露出来的手腕和脖颈丶脸庞上,一道道诡异的血色纹路正在蔓延。
“初邪死後,血劫并未被封印,反而还意外锁定了小夭,这是血劫的印记。”
画面中,小姑娘紧闭着眼,神情满是痛苦,那血色纹路正疯狂地吞噬着她的生命力。
“迟陵当初发现了这件事,”偃月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以为这是某种诅咒,害怕牵连到天音宗,所以……”
画面切换到第二日早晨,迟陵一剑将奄奄一息心如死灰的迟夭贯穿。
“不——!”商子裕目眦欲裂。
言如风的拳头紧握,“你就这样看着?”
“我虽是圣主,但却也无法直接干预轮回。”偃月痛苦地闭上眼,“我只能将她的残魂收起,用对抗血劫残存的神力,将她送回了一年前,也就是她被带回天音宗後的半年後。”
“为了让她不再重蹈覆辙,我用了一种上古秘术,让她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
初邪突然明白过来。
“九幽的这一切,与她有关?”
偃月苦笑着点头,“九幽这一切的存在,原本就都来自于混沌之力,自从她的混沌灵根觉醒後,我便把九幽之力与她维系在了一起,此消彼长,如此,她才能快速变得更强大……”
衆人闻言,皆陷入沉默。
“但是我没想到,血劫竟然在她开始成长之後,变得更加不可控。”
“方才我们进来时,没有感受到任何圣人的气息。”初邪捏了捏眉头,“所以,这些年来,你是否为了拖延时间,让九幽所有的圣人和圣殿一起,压制封印?”
偃月沉沉叹息了一声,定定看向初邪,“你当知道,若不如此,死的人只会更多,他们……都是自愿牺牲的。”
“那你为什麽还活着!?”一旁的晏紫汐冷声问道。
偃月缓缓擡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却已黯淡得几乎熄灭。
“你以为我想独自一人活在这世上麽?若不是为了女儿……我早便和她一起离开了。”他声音沙哑,“就是因为她给我留下了最後一丝念想,我才苦苦茍活在这世间。自血劫现世,九幽与凰天的最後一道连接便断了,你们以为,看到小夭出事,我当真就没有半点触动?”
“我以自身为媒介,才勉强维持着九幽和凰天最後的一道连接,我无法离开此处,更不能去救她。为了她不再走上一世的老路,我只好把她托付给了古华,幸好,古华幸不辱命,找到了你们,把你们都收入了鸦羽宗……”
他突然指向了殿外那十二根天衍柱,“那里,每一根柱子,都代表一位圣人的魂魄。而我的命魂……将会成为第十三根。”
光芒突然剧烈闪烁,偃月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衆人震惊地看着他。
“你们以为,我不想死麽?”偃月苦笑,“这千年来,我每日,都在承受着神魂撕裂之痛,但若我死了,九幽崩塌,血劫立刻会吞噬整片大陆。所以,我不能动,更不敢动,我若当真离开了此处——”
“大家都会死。”
“我唯一的女儿……也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