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漪打量她的神情,慢悠悠开口:
“不过我倒好奇,你赤明卫真人素来是在鹿台山中清修,不问世情,以至是在岁旦评上声名不彰,那你是如何与陈珩相识的?
是青梅总角,情愫暗生,是家中媒妁,父母之命,还是因缘际会,故而一见倾心?
勿要这般看我,只是说笑罢了,以陈珩昔年的散修身份,前两种不过是荒诞之谈,看来唯是后一类了?但既为所谓的两情相悦,你们后来又是如何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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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漪声音故意一顿:
“水覆难收?”
周围一片骤然静了,刹时间连风声也似低了下去。
云影慢慢地移过来,又无声飘走。
而见卫令姜并不接口,顾漪也不以为意,只是眨眨眼睛,自顾自道:
“看来我猜得无差了,你们两人果然曾有私情。
只是陈珩那人虽看似心如铁石,却并非是无情之人,那你们?”
“可笑。”
卫令姜语气平淡,既无怒意,也无杀机:
“你只会玩弄这些小伎俩了?”
顾漪闻言也不恼,眸底反而笑意愈盛:“诶,勿要多想,只是我近年来忽觉得陈珩似有些意思,想对这位多了解一二,若能自你身上得来些指点,那自然更好不过了。
这是诚心请教,又并非有意奚落,卫真人是否误会了?
不过在这一处上,我却有一句良言相劝,不知卫真人是否想听?所谓前尘已矣,不可追也……”
见卫令姜不为所动,顾漪眼睫轻轻一扬,将语调拉长,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我劝卫真人还当休恋逝水,早悟兰因?”
这一句话说完,并不见有什么回应。
等了片刻,正当顾漪也略觉得有些无趣,微微摇头,正欲直接出手时候。
渺渺青峰上,卫令姜忽展颜一笑。
此刻的她恰如风荷映水,淡极生艳,光彩照人,一时竟叫人有些难睁开眼来。
“顾漪,你以为我是谁,指望以这等小术,来动摇我的心志?”
卫令姜目光现出一股勃勃战意,莫名一笑。
“而我与师弟间的事,也并无你置喙余地。”
她上前一步,按剑在手,缓缓拔剑出鞘:
“玄酆扈栩,并非无名之辈,他以一手黄沙秘祝扬名南土,力挫一众同境金丹时,我纵在鹿台山内清修,亦对此事有过耳闻。
不过你以为胜了这位,就能赢我?”
顾漪收敛了些面上笑意,神情认真不少。
“你倒是有些意思。”
她道。
两人只对峙片刻,忽不约而同出手。
两道雄浑法力起在空中,一者如玉田湛湛,却透着一股热灼锋锐之意,似有熏破天幕之能。
一者似银海洋洋,苍茫滂湃,叫人莫测其深!
空中霎时光华大放,灼灼逼人。
两道法力悍然冲撞一处,就好似潮奔浪涌般,哗哗响,震得罡云片片崩烂,灵气散碎!
而就在此时,卫令姜身后忽跃出一只赤色小鼎,鼎口朝下,吐出重重焰光,如结织网,将她身躯严实罩住。
噗呲——
近乎在赤鼎现出的刹时,一只小巧金锤也是杀来。
只是一合,便将火网破开了个口子,再向上一撞,险些将赤鼎也给打得摇动。
眼见难轻易建功,那些自鼎口喷薄出的焰流在卫令姜驱使下,甚至化作条条红灼锁链缠来,金锤也是当空一晃,抽身就走。
此时顾漪莫名心下一动,二话不说,身化青光遁开原地。
下一刻,一道堂皇剑光劈空而至,从青冥眨眼横过,将她身后的那座大青峰齐整斩为两半。
“卫令姜,你在妙一洞府借法阵灭我魔将之事,可无那么容易揭过。”
顾漪从光华中显身而出,她看了眼裂作两半的青山,心下一笑:
“既然如此,那便似先前所言,新仇旧怨,皆在此一并来算!”
一念起时,顾漪信手掷去一物。
一只上结丝绦、下系璎珞的绣球飞出,只一声啸鸣,便兀自炸开,有苍烟白雾滚滚荡荡,呼啸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