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口咀嚼都伴随着深刻的自责和活下来的庆幸,这种矛盾的感受几乎将他的心智撕裂。
接下来的两天,贺承泽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
身体的疼痛持续不断,烧和感染开始出现,但那种濒临饿死的极端饥饿感确实减轻了。
他能够思考一些除了食物之外的事情,比如自己的处境,可能的救援,以及他所做的选择的伦理重量。
但这种缓解是短暂的。
第五十一天,饥饿感以更加凶猛的方式回归,这一次,它带着嘲弄的意味,仿佛在说: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吗?
贺承泽的体温忽高忽低,伤口处散出不容忽视的恶臭,他知道感染已经深入骨髓,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那种想要重复之前行为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不,”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海岸线誓,“绝不。”
他尝试用各种方法分散注意力——数礁石的数量,观察云彩的形状,回忆所有会唱的歌曲。
但所有这些努力在强大的生存本能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第五十三天,他再次拿起了石片。
这一次,目标是他的左脚。
过程比第一次更加混乱和痛苦。
失去一只手使得简单的动作变得异常困难,加上高烧带来的颤抖,使得这次分离变成了一场血腥的折磨。
当他最终完成时,岩壁上溅满了鲜血,他自己也倒在血泊中,许久没有动弹。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试图生火。
当夜幕降临,贺承泽靠在岩石上,望着满天星斗。
他的意识在清晰和模糊之间摇摆。有时他完全理解自己做了什么,陷入深深的绝望;有时他又像个旁观者,冷静地评估着自己的处境。
“我终究不是鲁滨逊,”他轻声笑道,笑声很快变成了咳嗽,“没有星期五,没有山羊,没有麦田”
失血和感染正在迅带走他的生命。他能够感觉到体温正在一点点流失,尽管夜晚的海风并不算寒冷。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贺承泽的思绪回到了坠机前的那一刻。
他坐在头等舱里,喝着香槟,翻阅着并购案的文件。
那时的他坚信自己是世界的主宰,能够掌控一切。
而现在,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
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比前一次更加困难。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贺承泽的视线已经模糊,他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海洋,整个世界融成了一片混沌的灰色。
一种奇怪的平静笼罩了他,所有的痛苦、饥饿、悔恨,都渐渐远去。
他最后想到的,是童年时家门口那条小溪。
夏天,他常在那里捉小鱼,母亲总是站在岸边,温柔地提醒他小心滑倒。
“妈”他轻声呼唤,嘴角微微上扬。
当第一缕阳光跃出海平面,照亮这片被上帝遗忘的礁石时,贺承泽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的身体蜷缩在岩石之间,右臂紧紧抱住残缺的左臂,仿佛在保护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潮水来了又退,带走了血迹,剩下那无尽的、拍打着礁石的海浪,年复一年地诉说着那些被遗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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