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天井里的槐树叶沙沙响,胡一菲刚从男寝出来,衣角还沾着点油灯的油烟味。曾小贤赶紧加快脚步,几步冲到她面前,双手一拦,眼神里满是急切,连平时的淡定都没了。
“那啥,掌柜的,能不能帮我也清一下?”他声音压得低,还往左右瞅了瞅,像是怕被人听见。
胡一菲挑眉,停下脚步:“你想清啥嘛?你又没啥忘不掉的情债,难不成还想把欠我的工钱给清了?”
“不是工钱!”曾小贤赶紧摆手,咽了口唾沫,语气里带着点慌,“是把我跟葵花派的所有记忆,通通清干净!一点都别剩!”
胡一菲愣了愣,凑近了些:“为啥呀?你以前不总说,在葵花派好歹学了点本事吗?”
“自打那花出现,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曾小贤搓了搓手,眼神飘向墙角,像是看见啥可怕的东西,
“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大白天的都作恶梦——你知道啥是白日梦不?就是睁着眼都能看见四大长老围着我转!”
“白天作梦?”胡一菲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他。
“可不是嘛!”曾小贤越说越激动,手还比划着,“梦见四大长老一人抓住我一胳膊……”
“等等,你有四条胳膊?”胡一菲打断他,忍不住调侃。
“哎呀,俩胳膊!还有俩腿儿!”曾小贤赶紧纠正,脸都红了,“他们抓住我胳膊腿儿,往外那么一扯,
‘咵啦嚓’——我都能听见骨头响!”
“不要说了!”胡一菲赶紧摆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还真以为我会移魂大法啊?那是骗子乔的!”曾小贤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嗯?你啥意思啊?合着你那绸带舞半天,都是装的?”
“我耍那个把戏,就是想让子乔明白,遗忘并不是治疗心痛的最佳办法。”胡一菲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有些回忆,就算疼,也是活着的念想。”
“真的假的?”曾小贤有点懵,手还僵在半空,“那我这几天担惊受怕,不白怕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既然有了,为什么不去珍惜?”胡一菲看着他,眼神认真,“当岁月流逝,直到生命的尽头,你将什么都带不走,除了那份美好而温馨的回忆。”
“美好?还温馨?”曾小贤扯了扯嘴角,一脸苦笑,“我那回忆里全是东长老数瓜子、北长老打白条,温馨个啥呀?”
“我是说子乔!”胡一菲赶紧解释,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回忆,确实恶心了点,对此,我深表同情!”“别光同情啊!你也帮我想想办法呀?”曾小贤急了,抓住她的胳膊,“总不能让我天天活在恐惧里吧?”
“我能有啥办法?”胡一菲摊了摊手,“我要真会移魂大法,为啥自己不用?早把那些糟心事忘干净了!”
曾小贤愣了愣,琢磨了半天,才小声问:“那倒也是……你想忘了谁呀?”
“你……管那么多呢?”胡一菲脸一红,赶紧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有这闲功夫,还是多想想怎么逃命吧!”
曾小贤看着她的背影,眼睛突然一亮:“逃命?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屋顶上,月光洒得一片银白,子乔叼着根草棍,枕着手臂躺在瓦片上,眼神盯着天上的星星,一动不动。
“子啊,你曰了那么多‘逝者如斯夫’‘君子坦荡荡’,怎么从来就没曰过‘想念一个人该咋办’呢?”他对着星星小声嘀咕,草棍在嘴里转了个圈,“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不曰算了,我总能想出办法来……可我真的好想她,她会想我吗?”
他翻了个身,手指抠着瓦片缝,又自言自语:“一定会!她答应过的,说会想我!可我为什么没打喷嚏呢?老话说‘一想二骂三感冒’,难道因为距离太远,念想传不过来?就算传不过来,她也应该给我写封信啊,就算懒得写,那捎个口信总可以吧?哪怕让路过的商队带句话呢……”
说着说着,他瞥见旁边放着的葵花——正是小贝捡回来、后来被他偷偷拿上来的,花盘上的笑脸还在。他伸手把花拿过来,手指戳着花盘:“笑,笑,就知道笑!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想不想我?想就点头!”
他把花盘往左边歪了歪,像是花在点头,又赶紧把花盘摆正,眼睛亮了:“真的假的?你也想我?”他突然使劲抖了抖花盘,瓜子掉下来两颗,“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晚上睡不着,白天还被关谷塞擦脚布!”
他又抖了抖花盘,像是在跟花赌气:“那还不赶紧表示表示?哪怕让我梦见她一次也行啊!”
说着,他把花盘凑到面前,眼神里满是温柔,准备轻轻亲吻那小小的笑脸——就像以前亲吻美嘉的额头一样。
“咳……这位兄台……”
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子乔手忙脚乱,花盘差点掉在地上,他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屋顶边缘,戴着顶褐色斗笠,斗笠的布帘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形和穿着,像极了美嘉临走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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