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聊着,便说到了今日的天气。
“今年福州的天怪得很,年前比去年暖和,年后却一日比一日冷,昨夜还渐渐下起了雪。福州百姓说,这里本极少见到雪,即便是冷,也就冷个把月。不似京都,每年总要下几场雪。”余梦非看了眼外面还在稀稀拉拉下着的雪,忍不住有些怀念。
她十来岁就去了京都,直到出嫁才离开。
仅离开这些时日,她便对家人与京都城十分想念,连见着雪,都觉得亲切。
“这雪若是停了还好,福州人对寒冬没有防备,若是一直下,怕是会引起雪灾。”林岁安抿了口热茶,轻声道。
“大妹妹此话怎讲?”罗子清闻言忍不住问,福州气候暖和,雪灾本朝更是闻所未闻,只是偶尔下场雪罢了。
“前朝有记载,康顺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福州朔风严寒,入夜瑞雪纷至,至二十九日,雪深四五寸。大雪三日,平地雪深二尺,百姓受灾者众。”
许或缓声道。
“这仅是前朝所记载,福州之地虽温暖,但也出现过大雪之灾。且今年天气异常,姐夫作为福州通判,肩负着福州百姓安危之责,应当更警醒才是。”
许或沉声提醒。
“若是无事,便罢。若是有事顺康十八年,福州诸官皆被罢免贬斥。姐夫才到任一年有余,想必,也不想自己的前途,应疏忽尽毁吧?”
许或越说越严重,听得罗子清后背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在福州,靠着老师在京都任职,福州还有老师的同年照应他,他混得也算风生水起。
老师如今在工部,已官居五品,办了不少实事。听说明年春闱后,新进士入朝,朝中官职也会生变动。那时,老师怕是就要往上升。
自己作为福州通判,若是监察不严。福州百姓受苦,自己受贬斥,说不得还要连累老师。
“多谢大妹妹与妹夫提醒,我即刻派人随时监察福州天气,提醒百姓上房扫雪,夜里不得熟睡,避免夜里大雪,压塌房屋。”
罗子清已经坐不住,即刻便起身出门去衙门。
天已黑,余梦非起身将他送至门口,给他系上厚实的披风,又带上防风的帽子。
林岁安看着许或,心中升起些许感动。
没想到他竟然因为自己的一个梦而对罗子清说出此番话来。
这些话由她说来,罗子清说不得不会如此重视。
从许或口中说出,分量又不一样。
若不论亲疏,许或是京官,品阶又比罗子清更高,尊称一声上官也是自然。他说的话,罗子清自然要反复斟酌,恐误了大事。
“你也相信我那个梦?”
趁着余梦非不在,林岁安轻声问他。
许或没有点头,只是唇角微微勾起。
“我相信你不是无事生非信口开河之人,我生在福州,虽在福州居住时间极少,但也看过福州州志。今年天气确实异常,正印证了你的梦不是虚妄。多手准备,防患于未然才是最佳。”
“若此事为真,你梦姐姐、干爹皆会受牵连,你岂不是也会难过。”
他声音低沉,与她说话时,眸中带着从不许予旁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