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营地早已经醒过来了,大王穿一身米色素纱袍子蹲在一个小土坡上,笑眯眯出恶魔低语。
韩阔一听大王这问话,脸上刚堆出的笑容立马维持不住掉了下来。
那必定不可能啊!
虎贲挨家挨户去抢也没那么快,毕竟时间太短了。
北境王一大早穿着随意蹲那里,人畜无害像个漂亮的、不知世事的贵族顽童,谁知他一张口就是要人命的讨债鬼口气。
“殿下!请您一定相信陛下和谈的诚意,时间紧迫,能连夜调来的钱粮已经都送来了啊!”
大王站起来不乐意道:“那就是不够了?韩侍中你敢耍本王?!”
他这话一落,看似人也生气了,他身边的亲卫哗啦啦跪了一大片,离最近的近卫还喊着‘殿下息怒’。
韩阔头嗡嗡的,这大王怎么看着脾气不大好的样子?这会儿他哪还能站住啊,人家都跪了他这祸没站着的道理,他也连忙跟着跪了。跪下去就觉得不大对,他是使者,怎么搞得这么卑微。
“殿下误会了,这、绝无此意啊!怎么会拿这么多的银子和粮食儿戏,真的是时间仓促啊!和谈协定已经起草好了,就按您说的来,您先看看?”
“哼!和谈第一步就毁约,还有什么好看的!”
韩阔一通赔罪,大王见钱眼开。让人先去点钱粮数目,他到底接过了和谈协定。
“……哦~厉害了!钱和粮都没见到,就让骑兵退回洛水关?皇叔当本王是三岁小儿吗?再说弘农已经是本王的了,为什么要退回洛水关?还十月秋收后补足五万石粮食?还有好几个月呢,皇叔这是空口白牙就让本王退兵?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韩阔见大王一脸怒意,随时都要喊东都侯立马进攻长安的架势,他连忙再次求饶。
“殿下息怒,对和谈我们是带着万分诚意啊!哪条您不同意,我们可以再商量。”
大王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气冲冲的走了。韩阔想跟上去,被大王身边的亲卫一伸手制止了,这些人都是杀过不少人的枭骑,韩阔看一眼都觉得凶恶,也不敢追了,在原地急的团团转。
他脸色惨白,觉得大王图穷匕见,还真是像大家说的一样,打算先骗一笔银子粮食吃饱了再动手,根本没打算放过长安。
大王等到辎重营清点出长安送来的钱粮,确定了送来的粮食没有问题,这才又召见了韩阔。
“钱粮三日内交割清楚,百里钧也三日内迁都退出长安,到时候本王自然退兵。按照本王说的改了,这个退兵协定本王就签了。”
韩阔被大王的无耻惊呆了,三日内迁都?这是迁都吗,这不就是生要长安嘛!
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长安是嘛!
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百里钧答应大王条件也是想争取点时间,从没想过放弃长安就这么退了。南边打的一团乱,他放弃大晋建国三百年一直用的正统都城,那比起那边那些势力又还有什么优势?陷入乱战从头再来?
韩阔委婉表达了一下这个意思,大王冷笑一声,“好!想一万石粮就打了本王,天下哪有这般好事!来人,把伪帝派来的使者给本王扔出去!”
韩阔:……明明是接近一万五千石。
听听,伪帝!
大王翻脸比翻书都快,韩阔带来的粮食还没卸完,他就被不由分说扔出了大营。
人被大王打了,几个将领都聚集了过来,魏慎晃到他面前,偷偷的问:“……你,做好准备了吗?”话语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大王朝他咧了咧嘴角,“钱粮也到手了,看来长安士族豪商也就那样,没有本王想象的富。”其实可以想象的到,这天下出名的那些大士族大多在他们的祖籍,比如王氏整个宗族都在琅琊,比如以前的陈郡谢氏。长安一贯是皇族的天下,留在长安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士族居多。长安的豪商倒是不少,可粮食在这世道太重要,该藏的肯定都藏好了,百里钧一夜匆忙间拿出一万五千石大王已经挺满意了。
“我是说,你准备好攻打你的老家了吗?”
大王:……
“统一天下,从来都免不了流血牺牲,本王有什么好准备的。这一遭早晚都得走。”
嘴硬完毕就冷哼,“哼!没有我们北境的军事实力强势干预,南边那些窝里横的还能再打五十年你信不!那我的大晋彻底就没了,到时只会便宜了异族。”
东都侯一直知道大王心里明镜通透,冯襄则又一次刷新对大王的认知。
只是他还没惊叹消化完,就听大王临走扔下一句:“草原胡子都南下了,本王哪有时间陪皇叔过家家!”大王根本没把大晋的军事水平放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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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匈奴铁骑,不管长安大营正规军还是刚征召的临时工,大王通通平等的瞧不起。
。
北境大营吃了早食开始拔营,大王再一次整齐的穿上他的战甲,配太阿剑爬上战马。
大王打马站于阵前,他身后是五万骑兵、三万步兵、一万辎重营,他身前是长安凑起来的号称三十万的大军。是不是三十万他也不知道,反正望不到头。他这里不到十万他都望不到头了,别说三十万。
斥候说后面的别说甲了,有的还衣不蔽体,大王都懒得派人数了。
对面的主将是新朝新封的大将军,姓于,名邝,是名老将。于老头这会儿心里比大王还煎熬,自从他亲眼看见北境的玄甲骑兵,他这心就没平静下来。
“再一次传我命令,撤退者-斩!必须把北境反贼拒于长安之外!别忘了身后是你们的亲人、家乡!”总之,堆人头也要留下北境骑兵!
他一声暴喝,阵中的白泽抬了抬头。真有意思,互称对方反贼。
大王胆子很肥的站在最前面,银甲白马,腰佩宝剑,旁边还有个跟前跟后蹦跶的绊脚石小金,总之十分的惹眼,他的身份就很好认了。
于邝也打马上了阵前,和大王隔空喊话:“北境王收了退兵的钱粮,却临阵反悔是否吃相难看了点?!依稀记得北境王不是说过绝不南下?如今又怎么反悔举起了反旗!?”
于邝离大王阵前怎么也有两百米了,老头子声如洪钟,大王周围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王咂舌,“老头肺活量真好。快拿小蜜蜂来,本王不能输!”
东都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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