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擦着八仙桌,听见丈夫的话,直起腰摆手:
“得嘞您呐!堂屋早收拾利落了,茶都沏好了,就等晓梅她爹妈来呢!”
街坊们常碰见他俩,都爱凑过来唠两句:“铁柱两口子真是会保养,这岁数了,
看着比咱年轻好几岁,哪像家里有好几个成年孩子的人啊!”
刘清儒听了就嘿嘿笑,秦淮茹则会客气地让着:
“快进屋喝口水?刚沏的茉莉花茶,解腻!”
家里人口虽多,可个个都有正经营生,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邻里见了都得竖大拇指:
“刘家这日子,没挑儿!”
刘敬国在电子元件厂也算是老职工了,进厂五年就成了技术骨干,
手里的活儿没的说,焊个元件比谁都麻利,厂里领导都常夸他:
“这小伙子,踏实能干!以后准有出息!”
这次要娶的媳妇,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姑娘叫赵晓梅,是家里的老大,
今年刚二十一岁,爹赵父在中学当老师,戴个眼镜,说话文绉绉的,
妈赵母在国营百货商店当主任,办事麻利。
赵晓梅自己也争气,在邮电局当话务员,工作体面又稳定,接电话时声音软和,
模样更是清秀,俩辫子梳得整整齐齐,见了人总是笑眯眯的,街坊们见了都跟刘清儒说:
“敬国这小子有福气!找了这么个好姑娘!”
这门亲事虽说有刘敬国妹妹刘春燕搭线,春燕昨儿还跟哥说:
“哥,我跟晓梅姐都说好了,到时你可别紧张!”
可按老规矩,还是请了胡同里有名的、也是姓赵的媒婆来撮合。
赵媒婆快五十岁了,头梳得溜光,用网罩着,手里总攥着块蓝布帕子,
擦汗也用它,嘴皮子溜得很,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附近几条胡同的婚事,
十有八九都经她的手。
昨儿她还特意来刘家嘱咐:“明儿你们甭慌,有我在,保准把日子定得顺顺当当的!”
今天刘家屋里也没什么人,大家要么有事要办,要么就是趁着天气好出去玩了,
其实也都是各自找借口躲出去的——今天要谈的是刘敬国的终身大事,
家里的地方也不大,都想着留出空间来,让这件大事能顺顺利利的完成。
秦淮茹早早地就把堂屋收拾利落了,靠窗的八仙桌上摆着刚沏好的茉莉花茶,
热气袅袅的,茶杯是簇新的白瓷款,杯沿还描着圈淡青的花纹,看着就雅致。
刘敬国今天特意换了件新洗的蓝色工装,袖口仔细地挽到小臂处,露出结实的胳膊,
可手心还是攥出了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他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又坐下,想起待会儿要和晓梅的父母商量结婚日子,
心脏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刘清儒瞅着他那样,忍不住逗他:“你丫平时跟厂里跟人侃大山挺能哏的,
今儿怎么跟没嘴儿葫芦儿似的?”
刘敬国脸一红,挠挠头:“爸,这不是不一样嘛……”
一家三口也没什么交谈,该说的话早就说过好几遍了,
此时就坐在堂屋等着,连苍蝇飞的声音都能听见。
今儿天好,日头暖烘烘的不晒人,风一吹还挺凉快,
院里年轻人都结伴去北海公园划船了,撒丫子跑得没影儿,
留下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街坊,所以显得院子里比较冷清。
刘敬国坐不住,不时透过门缝往外瞅,正见对门的阎埠贵蹲在南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