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浔说很少下,赵持筠表示遗憾,还对天许愿今年冬天能看见大雪。
甘浔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高兴,这至少说明,赵持筠愿意与她一起过冬天。
休息日陪赵持筠去书苑,她上课期间,甘浔在附近商场寻觅可以送的生日礼物。
在某间服装店铺门口,她从一张不大的海报上看见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既然接到了不错的代言,想来事业还不坏。
于是一直搁在那里的患处,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去处理,需要勇气不是因为疼或痒,而是面对腐肉,她怕自己心烦或恶心。
先是朝许久未有的账号发消息,发现被拉黑,不意外地笑了。果然恶心。
她找到对方的微博,也没多说,在私信里把截有转账记录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并附带了律师的联系方式。
她把这件事委托给了唐思藤办。
金额对她而言,称得上一夜暴富,实打实地能买辆车还有富足,甚至可以付个小房子的首付。
这是她奶奶特意给她的一笔款项,老人家省吃俭用,又从不孝儿子手里一点一点地抠出来,对还在读书的甘浔来说彷佛天文数字。
现在想想,那时候舍得借纯是恋爱脑病发作,加上还没正式工作,不知天高地厚。
以为几十万不算什么大金额,工作两三年就能攒到了。
之前她知道对方家境困难,没有背景,入行全靠自己,一切都需要钱,她就爽快地倾囊相授。
后来哪怕被冷待,察觉出来不对了,也只是自己失望。她猜对方还是需要这笔钱,就算事业刚有起色也很难还上,只好再等等。
她想,不能因为不喜欢了,就不顾情分,她这样要求自己。
可能因为她爸太不是人,导致她在单恋时,对自己做人的要求过高。
但无论是谁,借了大笔金额给人家,被拉黑,都应该找律师。
唐思藤在跟对方公司对接处理,甘浔没再管,也没跟赵持筠说这件事,想等要回来后,跟赵持筠从头到尾再说清楚。
唯独没想到,岑向蕊会来联系自己。
电话打过来时,甘浔并未多想,以为是工作电话,就暗暗不爽地接听了。
赵持筠暂停了电影播放,靠在她身边,听见手机里的女声说:“甘浔,是我。”
然后甘浔就定住了。赵持筠起码默数了三秒,甘浔才有动作,不自然地开口,“你有什么事?”
甘浔将脚从沙发放下去,看样子打算到别的地方去接电话,直觉让赵持筠挽住她。
没开口,用眼神告诉她,就在这里。
她从甘浔脸上看见了一丝慌乱和心虚,很勉强地留下了。那边的女声开口:“最近有时间吗,见一面吧,好久没见了。”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在甘浔的欲盖弥彰下稍有模糊。
语气听上去她们似乎很熟,只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很久没见面,所以要叙叙旧。
赵持筠盯着甘浔的脸,想看清她每一个表情。
果然,甘浔神色变得更紧张了。
好像喝了一杯没加糖浆的手捣柠檬水,柠檬果肉的酸与涩在口腔里迸溅,怎么都咽不下去。
赵持筠的猜测中有了一个人选,应该是她,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事情更严重了。
甘浔总不至于那么坏。
调整过来后,甘浔的声音就冷漠起来,“不用见了,你是大忙人,有需要谈的,找我的律师就好,电话号码看见了吧?”
律师?
一头雾水让赵持筠在不是滋味外变得好奇。
“甘浔,我前段时间很难,现在也不容易,没你想的风光。我也没别的意思,或许你跟我当面谈一谈,你想要的,能更快得到。”
甘浔敷衍地挂了电话,无意再多说。赵持筠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率先发问:“你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甘浔说:“钱,我的钱。”
赵持筠在迅速思考后明白过来,姿态随意,顾不上端庄,往沙发上一靠:“果然如我所想,是你那位昔日的月光。”
“她叫岑向蕊。”
甘浔及时说明,很不想赵持筠再拿奇奇怪怪的漂亮形容词来形容无关紧要的人,她不是很想跟那种人再有关联。
以至于都忘记询问,赵持筠是怎么知道的。
赵持筠被她迫不及待的介绍撞得沉默一瞬,一种无名的烦躁感在身体里游动,萦绕在心口。
“好,岑向蕊。”她跟读。
如果甘浔心绪再平稳一点,就能发现赵持筠咬字有多重。
但她没顾得上,因为她认为自己需要赶紧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初,她问我借了一笔钱。之后她不在镜城工作了,变得很忙,我们基本没有联系,今年开始她没有回过我消息,还把我拉黑了。”
“所以几天前,我痛定思痛,委托思藤帮忙去协商,让那边尽快把钱还我。”
甘浔在解释期间,发现赵持筠脸上已经一点表情都没有了,有山雨欲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