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沈溯对着眼前透明的“自己”说,声音在意识里回荡,“共生体不是需要记忆,是需要‘反收割程序’的激活密码——密码就在我的记忆里,对不对?”
“沈溯”的笑容僵住了,身体开始剧烈闪烁:“你怎么……”,“因为我见过苏岚。”沈溯的意识突然稳定下来,他想起三年前在北极,挖掘样本时曾在冻土层里现过一具冰封的女尸,脸上带着微笑,手里攥着半片枯黄的叶子——那具尸体的基因序列,与他的母亲苏岚完全匹配。“她当年不是事故去世,是主动沉入冻土层,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共生体的容器,同时把反收割程序的密码,刻进了我的基因里。”
星尘云的银蓝光斑突然剧烈跳动,提问之树的根系开始枯萎,能源库的温度正在回升。沈溯胸口的灵魂芯片突然裂开,里面掉出一枚微型存储器,存储器表面的投影亮起,苏岚的影像再次出现:“溯溯,当你看到这个,说明你已经找到了真相。共生体是更高维度文明的武器,而人类的‘存在本质’,从来不是被收割的养料,是能与万物共生的意识共振。现在,用你的记忆激活反收割程序,让那些‘收割者’看看,人类文明的种子,到底是什么。”
沈溯伸手触碰投影里的苏岚,指尖穿过光影的瞬间,他的记忆突然与星尘云、提问之树的根系完全同步。实验室外传来陈砚的怒吼,还有林夏的呼救声,可他此刻只听见无数细碎的声音——那是第五次轮回者的记忆,是世纪科学家的低语,是冻土层里微生物的颤动,是所有灵魂芯片使用者的梦境,在他的意识里汇成共振的洪流。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起银蓝色的光团,光团里映出了完整的画面:o年的苏岚将共生体注入冻土层时,在金属管里藏了一枚微型芯片,芯片里是人类文明所有的生态数据;第五次轮回的沈溯现了芯片,却在激活反收割程序前被“收割者”杀死,记忆化作星尘云;而现在,第六次轮回的他,正握着所有真相的碎片。
“该结束了。”沈溯轻声说,光团从掌心飞出,穿过能源库的墙壁,朝着全球所有灵魂芯片使用者的意识飞去。他看见陈砚冲进能源库,手里的枪对准了他,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被突然爆的共振光浪掀飞。
林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惊喜:“沈博士!所有灵魂芯片使用者都醒了!能源库的读数恢复正常了!”
沈溯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还留着冰晶融化后的水渍,水渍里映出的天空,不再是铅灰色的冻原,而是实验室穹顶——星尘云正在消散,提问之树的根系重新缩回土壤,只有那半片枯黄的叶子,静静地躺在观测台上,叶脉里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他捡起叶子,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像是种子破土的声音。抬头时,实验室的通风口外,一只北极燕鸥正掠过天空,翅膀上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那是他三年前在北极见过的那只,翅膀上的伤痕位置,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沈溯的指尖轻轻抚过叶片,突然意识到,所谓“人类存在的本质”,从来不是孤独的个体,而是所有记忆、所有文明、所有生命在时间长河里的共振。而他,只是这场共振里,恰好接住了真相的那一个。
此刻,观测台的合金表面,正缓缓浮现出一行新的字迹,像是有人用指尖写上去的:“种子已经芽,下一场共振,在深海。”
沈溯将那片泛着绿光的枯叶放进恒温标本盒时,指腹仍能感受到叶脉里微弱的震颤,像某种濒死的心跳。实验室的穹顶已恢复平静,星尘云消散的位置留下淡蓝色的能量残影,如同被擦去的粉笔痕迹。他按下标本盒的锁定键,金属扣合声在空荡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直到此刻,他才现自己的掌心还沾着些暗红的土壤,正是冰晶里裹着的那种,即便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指缝间仍残留着冻土层特有的冰凉触感。
“沈博士,应急小组已经接管能源库,陈砚和他的人……”林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未平的喘息,“我们在他们的制服夹层里现了这个。”
沈溯转身时,林夏正举着一枚透明试管,试管里漂浮着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在灯光下折射出珍珠母般的光泽。那物质里嵌着细小的光点,与星尘云的频率惊人地相似。可最让他心头一紧的,是试管标签上的符号——一个倒三角形里嵌着波浪纹,与他童年相册里某张老照片的背景图案完全一致。那张照片拍的是年的海边实验室,他的外祖父站在门口,身后的墙壁上就刻着这个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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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清晨,沈溯坐在实验室的早餐区,面前摆着一杯温牛奶和半块全麦面包。全息新闻正播报着灵魂芯片异常事件的后续:全球昏迷者已全部苏醒,部分人声称梦见了蓝色的深海,还有人能清晰回忆起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比如中世纪铁匠锻造铁器的温度,或是古埃及祭司在尼罗河沿岸种植纸莎草的触感。
“专家称这是‘集体意识共振残留’,对人体暂无危害。”新闻主播的声音温和,画面切到某所医院的走廊,镜头扫过窗边时,沈溯的目光突然凝固。
窗边的花盆里种着一株常见的绿萝,可它的叶片上竟布满了细密的蓝色纹路,与提纹之树根系上的光斑纹路完全相同。更诡异的是,绿萝的土壤里露出半片银色的鳞片,反光时映出的图案,正是林夏试管标签上的倒三角形波浪纹。
“咔哒。”沈溯手里的面包掉在餐盘里。他猛地起身,冲到实验室的植物培养区——那里培育着几十种用于研究共生关系的植物,此刻竟全部长出了蓝色纹路,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里,还游动着肉眼难辨的银色微生物。而培养区的温控屏上,原本稳定的c数值,正以每分钟oc的度下降,湿度则在不断攀升,屏幕角落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深海压强模拟信号。”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夏抱着一台便携式检测仪器冲进来,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图剧烈跳动:“沈博士!全球的海洋监测站都传来异常数据,大西洋中脊的热泉口附近,突然出现大面积的‘意识波’,频率和您激活反收割程序时的共振频率……完全匹配!”
沈溯的目光落在培养区角落的鱼缸里。那是他上周从海边带回的普通海水,养着几条小丑鱼和一只海星。此刻,海星的腕足上正闪烁着蓝色光点,而鱼缸底部的细沙里,竟缓缓升起一枚金属片——那金属片的边缘带着海水侵蚀的锈迹,表面刻着的编号“c--o”,与他胸口曾经佩戴的灵魂芯片编号,只差最后一位。
“紧急会议现在开始。”联合国特殊事件处理局的全息会议室里,十二位来自不同国家的专家围坐成圈,每个人的面前都悬浮着相同的资料包——深海意识波的监测图谱、植物叶片上的蓝色纹路分析、还有陈砚制服夹层里那半透明凝胶的成分报告。
“根据分析,那凝胶是‘收割者’用来追踪共生体的定位装置。”来自俄罗斯的专家敲击着桌面,“而深海意识波的源头,很可能是苏岚女士当年埋下的另一处‘捕兽夹’。”
沈溯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目光落在资料包的最后一页——那是一张年的老照片,他的外祖父站在海边实验室门口,手里举着一枚金属管,管身的编号正是“c--o”。照片的背景里,有一艘潜水器正在下潜,潜水器的侧面印着那个倒三角形波浪纹符号。
“我外祖父当年研究的,可能不只是冻土层的共生体。”沈溯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他是海洋生态学家,年突然辞去职务,带着团队消失在大西洋中脊——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留下这张照片。”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灯光突然闪烁,所有屏幕同时切换画面:漆黑的深海里,无数银色光点正从热泉口涌出,汇聚成巨大的光带,光带中央隐约可见一座废弃的实验室,实验室的穹顶破了一个大洞,里面伸出无数类似提温之树的根系,正朝着海面生长。
“这是十分钟前,无人潜水器传回的画面。”联合国秘书长的声音带着凝重,“我们检测到,那些根系正在释放某种物质,全球的海水ph值都在轻微下降,而所有接触过海水的生物,体内都开始出现共生体的基因片段——包括人类。”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三天前,自己用消毒湿巾擦拭掌心土壤时,曾不小心将湿巾扔进了实验室的废液处理池。而废液处理池的排水管,直接连接着城市的污水处理系统,最终汇入大海。
“如果我没猜错,陈砚的目标从来不是能源库的共生体。”沈溯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专家,“他故意暴露自己,让我们激活反收割程序,目的是利用程序的共振频率,唤醒深海里的另一部分共生体——那些共生体,可能才是‘收割者’真正想要的武器。”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突然震动,弹出一条匿名消息,消息里只有一段音频和一张坐标图。音频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他外祖父的声音,带着海水的杂音:“如果有人听到这个,说明深海的种子已经被唤醒。共生体的真正使命,不是对抗‘收割者’,也不是成为武器,而是……重构人类与地球的意识连接。但要小心,‘收割者’在深海里埋了‘炸弹’,它们想让共生体失控,让整个地球变成意识的屠宰场。”
坐标图的终点,正是大西洋中脊的热泉口——那个废弃实验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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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必须立刻组织潜水队下去。”沈溯抓起个人终端,转身就要离开会议室,“晚了就来不及了。”
“等等。”来自中国的专家突然开口,指着屏幕里实验室的穹顶,“你看那里——实验室的门牌上,刻着‘溯洄’两个字,那是你外祖父的研究项目代号,对吗?而根据我们的资料,这个项目在年就已经终止了,因为……所有参与项目的人,都被登记为‘意外死亡’。”
沈溯的脚步顿住了。他想起童年时,外祖父曾给他讲过一个故事:深海里住着一群“记忆守护者”,它们能记住所有生物的意识,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把这些记忆还给真正的主人。当时他以为只是童话,可现在看来,那或许是外祖父留下的线索。
沈溯离开后,林夏留在实验室整理资料。她将那枚刻着“c--o”的金属片放在显微镜下,镜头里突然出现了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文字。她正想调取翻译程序,身后的培养区突然传来“哗啦”一声——鱼缸里的海水开始沸腾,海星的腕足疯狂扭动,那些蓝色光点竟脱离海星的身体,在空气中组成了一行字:“不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