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众人甚至没有进屋,只是待在门口休息。
掌柜支唤几个小二送来了饭食和酒,领头的男人付的是大块的现银。
这队人纪律严明得很,即使休息,马车也停的整整齐齐,除过驮马偶尔出的响鼻,几乎是完全无声的。
我绕了一圈,从酒馆二楼跃到临街的树上,在树梢之间慢慢挪移,最后落到车队末尾。
然而还没观察多久,黑夜里传来低低的呼喝。
地上树边坐着的人们立刻起身,沉默着套马、驾车,商队穿过无名小镇的街道,走的是官道旁的小路。
再往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届时再无藏身之处。
我只好从树梢跃到房檐,紧追几步之后落到地面,缀在车队之后。
商队末尾仅有一人驾马,我脚下力,大踏几步赶上。
男人听到动静回头,我的手掌已到了他颈间。
立掌劈下,男人没来得及声便昏迷落马。
我跃上马背,用脚尖一托男人脊背,确保他落在地上的声响不过蹄声。
身后苍白的影子闪烁,阿莲几次跳跃便来到近前,蜻蜓一般落在最后一驾马车上。
车上是数个圆滚滚的麻袋,袋口用漆黑的麻绳扎死。阿莲挑了最上面的一个,伸手划开一道口子。
破洞中倾泻出灰白相间的粉末,空气中忽然弥漫起香气和浓重的鲜味。阿莲用手接住一撮,放到鼻前狐疑地嗅闻。
“什么情况?”前方传来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我抬头一看,驾车的不知何时已换成何情,原本握着缰绳的男人歪头倒在驾辕上。
“鹿尾鲜。”阿莲看看我,又补了一句“调味料。”
“这有什么奇怪?”我也登上马车,抓了一把闻闻。这东西味道和味精有些相似,却平添了几分香气,无端有股肉味,拿来做菜应该会好吃。
“真要是鹿尾鲜哪用得着这么谨慎?”何情翻身过来,低头看看“他们加了灰硝。”
“是了。剂量不低。”阿莲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她抽出剑来,剑尖连挑,那些晶莹的粉末在半空化作零星的火花“这与火药无异。”
火药?
我站直身子看去,夜幕下商队拉的颇长,马车约有七八驾,上面全是绷紧的麻袋。
无论是在哪个王朝,私下运送这般规模的火药绝对是杀头的重罪。
如汲幽所言,这群人恐怕不是善类。
“我刚才看到那匹马了,的确是赫骏。”何情忽然说,声音里透着兴奋“管他运的是鹿尾鲜还是火药,我们抢了马就走。”
“抢马恐怕不够。”我摇摇头“既然要做,就要确保这群人不会追上来。”“全杀了。”阿莲轻声说。
“别别……”我挠挠头“即使是犯人,全杀掉也太嚣张了。我们留活口,货物毁掉,剩下的交给官府。”
阿莲点点头,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跃出马车,身上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有些担心,也跟着跳下去。
身后何情则走了商队另一侧,三人以不同度向前包抄。
前面的人很快现异常,转瞬之间号角声响彻田野。
阿莲率先到了一人面前,抬手便是一条雪亮剑光。
我正欲开口提醒,却现她用的是剑身而非剑刃。
一声脆响,那人伴着惨叫和号角一同被抽飞出去。
我迎面对上两个骑手,左右都有马刀劈来,便矮身从马肚下滚过,一脚踩折马腿。
嘶鸣声中马匹向前倾倒,背上的骑手摔了个狗吃屎。
我踩着他的背起跳,在半空用刀柄痛击另一人的脸颊。
沉重身躯落地,另一匹马也受惊跑开。
那边何情反握腰刀,用刀背劈开一条路来。
商队一时陷入混乱,却迅组织起连绵不断的反抗。
他们很快现我们不想杀人,便拿出了以伤换命的打法。
阿莲率先忍耐不住,剑下即刻见血。
她面前那人被齐根斩断五根手指,痛吼中被凌空踢飞,又砸到了另外一个骑手。
何情觉敌人的打法,手中腰刀更显凌厉,两人支撑的都不困难。
背后忽然传来猎猎风声,我刚刚扭头,余光便瞥见巨大的黑影朝我冲来。
感受到那度非比寻常,我立刻蹬地侧闪,却还是被擦到手臂,半个身子失去平衡,险些扑倒在地。
盆口大的铁蹄几乎擦着脸颊踏地,我连魂带魄都要被吓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