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竟比道法神通更加难以勘破。
就在这时,他心神微动,感应到石坚正快步走来。
“宗主!”石坚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派去黑水河下游查探的弟子传回消息!他们在河滩边,现了这个!”
他双手奉上一物。
那是一片被河水浸泡得有些白、却依旧能看出原本颜色的鹅黄色衣角,上面用银线绣着流云阁的标记——正是苏芸离去时所穿衣物!
衣角上,还沾染着早已干涸黑的血迹!
上官乃大瞳孔骤缩,一把抓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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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芸…她也出事了?!是在返回中原的路上遭遇了不测?还是…
他立刻联想到玄阴宗、血煞宗那些阴魂不散的追兵!
一股冰冷的杀意,再次从他眼底升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本想先稳固宗门,再图后计。但敌人的屠刀,显然并未放下。
他看向手中那染血的衣角,又望向南方中原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传令下去。”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加紧修复防御阵法,储备物资。三日后,我亲自前往万骨窟!”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同门在魔窟中受苦,友人生死未卜,仇敌逍遥法外…每多等待一刻,都可能意味着更多的牺牲与遗憾。
更何况,万骨窟连接九幽,那些魔头想在那里做文章,必然有所图谋,必须尽快阻止!
“宗主,万骨窟凶险异常,您刚刚恢复,不如…”石坚担忧道。
“我意已决。”上官乃大打断他,“宗门,就暂时交给你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
但这一次,他的眼中,再无迷茫。
无论是为了宗门的责任,还是为了那些与他命运交织的人们,他都必须在血与火中,杀出一条路来。
北疆的风,吹动他青衫猎猎,也吹动了这片土地下,即将再次掀起的腥风血雨。
地阙宗的重建之路,注定将由白骨与鲜血铺就。
而他上官乃大,便是这条路上,最坚定,也最孤独的行者。
万骨窟,位于北疆极北之地,是一片被无数惨白骸骨覆盖的巨大裂谷。此地终年笼罩着灰黑色的瘴气,阴风呼啸,如同万鬼哭嚎。裂谷深处,据说有通往九幽之地的缝隙,幽冥煞气丝丝缕缕地渗出,滋养着此地无数的阴邪之物,也吸引着那些修炼邪功魔法的修士。
三日后,上官乃大孤身一人,抵达了万骨窟的边缘。
他没有带任何弟子。此行凶险异常,人多反而累赘。地阙宗刚刚有了一丝重建的苗头,不能再承受无谓的牺牲。
站在裂谷边缘,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带着浓郁的血腥与腐臭。下方,灰黑色的瘴气翻滚,隐约可见无数白骨堆积,形成各种扭曲怪诞的形状。更深处,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以及隐约的、非人的嘶吼与锁链拖曳之声。
坤元印在体内微微震颤,对那浓郁的幽冥煞气感到本能的排斥。而地垣尺则散出沉稳的土黄色光晕,定住他周身气息,抵御着煞气的侵蚀。
上官乃大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裂谷之中。
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凭借金丹期的神识和对大地之力的敏锐感知,在嶙峋的骨堆与扭曲的石柱间快穿行,避开那些游荡的低阶骨魔与煞魂。
越往深处,幽冥煞气越是浓郁,甚至开始凝结成黑色的露珠,滴落在白骨上,出滋滋的腐蚀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破碎的地阙宗法器、干涸黑的血迹、以及一些被残忍肢解的同门遗骸…这一切,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心脏。
他强压下沸腾的杀意,继续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