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沉默。
谢渊缓缓走近,目光如刀般剖开他的沉静。
“你自小聪慧过人,却选了最苦最冷的路。”
“从昭北到东溟,从东缉司到皇都,你为的,不就是让人忘了谢家?”
“你以为你可以靠忠心、靠血洗疆场,来洗净你身上谢氏的血。”
“可你能骗得了别人,骗得了霍思言,骗得了那位小皇帝……你骗得了你自己么?”
谢知安眉目如霜。
“我未曾想骗。”
“是么?”
谢渊冷哼。
“那你为何至今都不敢说出谢氏旧事?你宁愿为皇权赴死,也不愿替家族翻案。”
“你怕的,是真相曝光那一刻,你所守护的“正义”,会和你的姓氏一起,被人践踏。”
“你就是个懦夫,连魂门都敢斩的人,偏偏连家门都不敢进!”
谢知安眼神一动,低声道:“够了。”
可谢渊却步步紧逼。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守谁?你为谁杀人,为谁背负,连命都能不要?”
“为霍思言?为昭国?还是为你那个藏了你身世的母亲?”
“你究竟……是谢家人,还是昭国的刀?”
刹那之间,魂境四周浮现出无数画面。
孩童时,他跪在冰冷的石阶上,任人辱骂为“谢氏余孽”。
青年时,他踏入东缉司,签下血契,成为皇权的暗刃。
无数次,他在战场、在朝堂、在皇宫前后徘徊,却始终不敢仰望那座写有“谢”字的家庙。
那些画面如刃,将他寸寸劈开。
直到某一刻,幻境中再度显现一个身影。
那是一袭墨衣的霍思言,背对他立在魂阵之外,眉心闪着淡淡的灰芒。
仿佛在等待。
谢知安心神一震。
“你可以留在幻境。”
谢渊的幻影再次冷声道。
“只要你承认你不配活着。”
“谢家的人都死了,你活着,是耻辱。”
谢知安缓缓抬眸,望着那似真似幻的霍思言,忽而轻声一笑。
“你错了。”
他声音微哑,却沉稳如剑鞘断音:
“正因为谢家的人都死了,我才必须活着。”
“不是为了翻案,也不是为了正名。”
“而是为了,不再有人,像我们那样死去。”
话音落下,他一掌按住心口,一缕炽热魂焰自体内炸开,直冲魂境穹顶!
“我姓谢。”
“我也姓昭国的昭。”
“我为谢氏活过,也为昭国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