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陆鸿声搞的鬼!他连地下的水都要断了我们的!”
“怎么办?这下真的没活路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扩散,连最坚定的石头和铁柱,脸上也露出了惶然。
沈砚秋强撑着来到井边,看着那逐渐干涸的井底,心也沉了下去。他不懂地质,不知道这是自然变化还是人为破坏。难道……真的走到绝路了?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阿海,似乎被大人们焦虑的情绪感染,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小手又无意识地抓住了沈砚秋怀里的铜铃,用力摇晃起来。
“叮当!叮当!”
铃声比往常更加急促、响亮,在压抑的空气中回荡。
说来也怪,就在这铃声响起后不久,井壁一处原本只是缓慢渗水的石缝,突然加大了出水度,一股细流汩汩涌出,虽然不大,却带来了新的希望!
“出水了!又出水了!”守在井边的人惊喜地叫了起来。
众人围拢过去,看着那新增的水源,虽然不解其故,但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一些。
沈砚秋低头看了看怀中还在玩铃铛的阿海,又看了看那处突然活跃的渗水点,心中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是巧合吗?还是……
苏明远蹲在井边,仔细观察着那处石缝和周围的地质情况,沉吟道:“可能是地下的水系生了细微的变化,或者……这铃声的特定频率,恰好震动松动了某些堵塞的缝隙?”他摇了摇头,“这需要更专业的仪器才能探测。但无论如何,水源的问题暂时缓解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这件事,却像一个小小的启示。
沈砚秋看着手中那枚看似普通、却似乎总能带来转机的铜铃,看着身边眼神清澈的阿海,看着在困境中依然没有放弃的工友们,看着正在灯下奋笔疾书、要用科学道理为他们争取公道的苏明远……
他忽然明白,“火种”,从来不止一种。
父亲留下的血账和抗争意志,是火种。
苏明远带来的科学知识,是火种。
这枚穿越时空、象征着不屈探索的铜铃,是火种。
阿海眼中那纯净而坚韧的生命力,更是火种。
这些火种,或许微弱,但它们聚集在一起,相互照亮,相互温暖,就能形成足以驱散黑暗的光明。
四、星火
几天后,一份用工整楷书誊写、并附有科学注解的《富源矿矿工血泪控诉书》的抄本,被苏明远巧妙地藏在他的医药箱夹层里,由一位信任的、借口出镇抓药的妇人带出了煤铁镇。
与此同时,沈砚秋和石头等人,也开始在矿工内部,用最朴实的语言,讲解苏明远教给他们的卫生知识,强调烧开水、勤洗手、保持环境清洁的重要性。他们开始组织人手,清理窝棚区的垃圾,用石灰消毒。
罢工,不再仅仅是愤怒的呐喊和消极的对抗。
它开始融入理性的诉求、科学的自救和对基本生存权利的扞卫。
尽管前路依旧艰难,尽管陆鸿声的威胁依然如乌云压顶,但一股新的、更加沉稳坚韧的力量,正在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上悄然滋生。
夜晚,沈砚秋抱着阿海,坐在窝棚外,看着远处陆家纺织厂那依旧在夜空中映出红光的烟囱。阿海玩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小手还紧紧攥着那枚铜铃。
苏明远整理完最后一份抄件,也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
“苏先生,”沈砚秋望着星空,忽然开口,“等这件事了了,我想跟你认字,学你那些‘科学’的道理。”
苏明远有些意外,随即欣慰地点了点头:“好。知识不该被垄断,每个人都应该有认识世界、改变命运的权利。”
沈砚秋低下头,看着怀中阿海恬静的睡颜,轻声道:“我想给她取个大名,不叫阿海了。”
“哦?叫什么?”
沈砚秋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黑暗深处依旧闪烁的零星火光,那是未熄的炉灶,也是他们心中不灭的希望。
“就叫星火。”
沈星火。
他希望这个承载着过往与未来的孩子,能像星星之火,即便微弱,也能燎原。
也希望他们今日所做的一切,这抗争的薪火,这科学的火种,这生命的火种……
能如同她的名字一般,传承下去,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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