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郭方,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那斥候的衣领,
“是……是木塔将军亲自领的兵!”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
木塔!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孟老将军的手下败将。
也是……
也是暗杀孟家六口的奸诈小人!
“消息,走漏了……”
病榻上的孟余山,艰难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才刚刚倒下,木塔的刀锋便已递到了咽喉。
原本,大盛在居中,乌勒在北,赤冗在西,三方成犄角之势,相互牵制。
可如今,孟余山倒下,玉门这根定海神针一动摇。
赤冗便立刻与乌勒形成了默契,将玉门死死夹在了中间。
三角之势,瞬间变成了两面夹击的绝境!
周从显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何为战场的残酷。
这里瞬息万变,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身后是十万将士的性命,更是大盛的万里河山。
“咳咳……咳……”
孟余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周从显一把按住。
“孟公。”
孟余山喘息着,浑浊的目光落在周从显年轻而坚毅的脸上。
“从显……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如今的大盛边军。”
他的声音微弱,却字字泣血。
“朝堂之上,那些蛀虫只知贪墨粮饷,克扣军需。他们不知道,一把钝刀,一件破甲,在战场上,就意味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十五年了……”
“自我朝与乌勒、赤冗签订停战协议以来,这十五年,他们在舔舐伤口,在厉兵秣马,在积蓄力量……”
“而我们呢?”
“我们在内斗,在腐朽,在自掘坟墓!”
“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十五年前的吴下阿蒙了!”
周从显沉默着,孟余山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起京城里那些锦衣玉食的权贵,他们为了蝇头小利而进行的种种算计。
与眼前的铁与血相比,是何等的荒谬与可笑。
孟余山颤抖着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张面具。
一张狰狞的,覆盖了半张脸的黑铁恶鬼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