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高妈妈,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高妈妈却是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
“老奴自然知道。”
“老奴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如今老夫人危在旦夕,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能让任何不祥之人,再靠近老夫人半步!”
“不祥之人?”
周从显怒极反笑,“我倒要听听,谁是不祥之人!”
高妈妈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世子爷,并非老奴信口雌黄。”
她侧过身,露出身后一个穿着灰色僧袍,手持念珠的游方和尚。
那和尚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容清瘦,双目微阖,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府里请遍了京中名医,都束手无策,老奴心急如焚,这才请了大师前来为老夫人诵经驱邪。”
“大师说了……”
“胡说八道!”周从显厉声喝断。
“阿弥陀佛。”
那了尘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睛,宣了一声佛号。
“贫僧所言,句句属实。”
他看向孟时岚,“这位女施主,命格贵重,本是福泽深厚之人。”
“只可惜……”
他话锋一转。
“只可惜流落在外多年,沾染了太多尘世的戾气与怨气,这些气息缠绕不散,已成煞。”
“上次少夫人入府,老夫人的身体便开始每况愈下,如今更是病倒不起。”
“这并非巧合。”
“实乃是少夫人身上的煞气,与老夫人福寿安康的气运,相冲相克啊!”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
“我说老夫人的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突然就……”
孟时岚站在门口,窃窃私语声扑面而来。
她轻轻拉住了周从显的衣袖。
“从显。”
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周从显回头看她,只见她神色平静,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孝道为先,祖母为重。”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祖母病重,你先进去。”
“我进不进得去,不要紧。”
她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既全了周从显的孝心,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周从显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心疼、愤怒、自责……几乎要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