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宠妾灭妻的事,宋家闹上一次,已经够了。”
“若是父亲舍不得下手,觉得为难……”
“儿子,愿意代劳。”
宋积云的脚步停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回头。
她知道,这个家,已经变天了。
宋积云不知道哥哥究竟是怎么处置的。
她只知道,第二日,府里安静了许多。
那种安静,不是祥和,而是一种死寂。
府里的人少了。
几个平日里与卢姨娘走得近的下人,都不见了踪影。
而卢姨娘,也再没有出现过。
仿佛这个人,连同她院子里的那些痕迹,都被一场无声的大雪,彻底掩埋了。
哥哥请来了京中最好的大夫,为母亲诊治。
又亲自去向圣上告了假,日夜守在母亲的床前,亲自喂药。
母亲渐渐安稳了下来。
只是,她不再说话了,大多数时候,只是呆呆地看着床顶的帐幔,一看就是一整天。
府里,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她。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四口之家。
只是,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父母亲,更是形同陌路,连眼神的交汇都吝于给予。
他们再也不会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父亲开始酗酒。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喝得酩酊大醉。
起初只是沉默,后来,便开始喃喃自语。
他念叨的,始终是同一个名字。
“晴儿……”
“晴儿……”
那是卢姨娘的闺名,卢诗晴。
一声又一声,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无尽的悔恨与思念,飘散在宋家冰冷的空气里。
母亲就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
不知何时,银丝已经悄悄爬上了她的鬓角,像是冬日里凝结的寒霜。
她的眼睛,早就哭干了。
空洞洞的,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她就那样看着,听着,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终于有一天,她走了过去。
她站在醉眼朦胧的父亲面前,平静地,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里十几年的问题。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宋文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