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对着酒盏出神时,一片银杏叶翩然飘落。
正入杯中,在酒面上漾开圈圈涟漪。
婉棠怔住,抬望去。
月圆如盘。
苏言辞一身白衣坐在墙头,大概是银杏树还未抽出新芽。
他竟不舍得踩在上头。
随性的往墙头一坐,双手托着下巴:“酒香四溢,可否让我,浅尝一杯。”
婉棠心中一酸。
苦涩道:“宫中酒水,工艺繁琐,早就失了原本滋味。”
“这滋味,比不得山间清泉。”
她在怪他,怪他不知好歹。
苏言辞依旧笑着。
嘴角浅浅的梨涡,让他浑然不似二十多岁的男人,倒像个孩子。
“牵挂之人尚且水深火热,我纵然爱自由,可镣铐已在,如何挣脱?”
闻言。
婉棠不禁怒。
气愤的站起来:“苏家我已安排妥当……”
苏言辞不语。
只是盯着婉棠,声音颤抖:“娘娘,您且当心。”
伤口有血溢出。
婉棠双手撑着椅子。
苏言辞努力想让声音平和,却依旧带着一丝轻颤:“我牵挂之人,又何止苏家?”
他手中长鞭甩出,已卷走桌上酒壶。
仰头饮酒,酒水顺着嘴角流淌些许。
他闭眼一品,却连连叫好。
“好酒,好酒!”
“妹妹桃花酿过于甘甜,倒是这酒,多了丝苦涩,却更为回甘。”
婉棠嗤笑一声:“等你吃尽苦头,看你还能叫上一句回甘?!”
婉棠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秋娘医术高,宫中凶险,若有个人在身边……”
“不需要。”婉棠打断。
苏言辞固执的说:“秋娘是个懂事的,绝不胡言乱语。”
“哦!”婉棠忽地抬头,语气多了一丝酸气:“那边赐给你做妻,可好?”
苏言辞忽地住嘴。
那双眼,有着水汽氤氲。
婉棠何尝不是心口一痛。
两人在不言语。
互相转身。
又是一片银杏树叶落在,打着旋,落在了婉棠的肩头。
再回头,墙头空空,只留下一个喝光的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