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使劲往茉莉身后藏。她不怕别人,但怕国公爷。在她看来,国公爷瞧着好说话,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在场的丫头中,就她换了衣服。其实该脱衣服的是她才对。
“脱下给罗家娘子。”
这话国公爷是瞧着茉莉说的。
茉莉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换。”
山茶跟着茉莉进里屋。
国公爷落下话,转头离开。
罗茗儿和两个婢女交换眼神,三人眼里皆涌上窃喜。
知夏小声和娘子道:“娘子,在国公爷心里,果然还是娘子最重要。”
知秋疑惑:“可上来时,国公爷为何抱那婢女,却对我们娘子不理不睬。”
知夏:“我猜一定是国公爷顾及娘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罗茗儿也是这么猜想的,红着脸低头道:“国公爷向来礼数周到。”
“山茶。”
中气十足的一声吼。
在堂屋的主仆三人看向门口,见是国公爷身边的春立。
知夏刚要上前问问怎么回事,山茶听到声音跑出来:“我在。”
“这是国公爷命交给姨娘的。”
“是。”山茶接过衣服,又蹬蹬进了里屋。
刚才还笑语晏晏的三人,这会儿又都沉了脸。
知夏安抚罗茗儿:“娘子,国公爷定然也是怕唐突了娘子。国公爷心里肯定有娘子的,要不然也不会让那婢子将衣服脱给娘子。”
罗茗儿这回笑不出来:“可他是国公爷,他为何要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一个婢子?足以证明这个婢子在他心里不简单。你们刚才听到了吗,春立喊那婢子叫姨娘。”
知夏:“不会的娘子,要真成了姨娘,她怎么还这副打扮,显见只是个婢子。之所以称她一声姨娘,是给她面子。”
仔细想来,这一路上国公爷对那婢子就是不一般的。哪怕那婢子影响不到她罗茗儿正室的位置,她还是揪心。
知秋道:“娘子兴许误会了,这衣服兴许不是国公爷穿过的。刚好国公爷那头有多。”
罗茗儿脸色这才好看许多:“你说的也有道理。”
茉莉压根没想到她爷有这操作。她换好衣服,想出去确认下,她爷还穿着湿衣服还是另外找了干净的。
山茶:“姨娘大可不必不好意思,春立只说国公爷给的,可没说是国公爷身上穿的那件。那可是国公爷,还能搞不来一件干净衣裳?”
茉莉可不这么想:“要不是他穿的,他大可以将这一件直接给罗家娘子。”
山茶:“是国公爷穿过的,国公爷干嘛不能给罗家娘子?”
茉莉没心思和她斗嘴,转头跑出去。又脚步迅速往屋外冲。
“娘子,她出来了,咱们换衣服吧。”
罗茗儿起身,望着茉莉匆匆跑走的背影,往里屋的方向走了两步,又顿住:“咱们去看看。”
国公爷住的男客房是最西边一间,而茉莉的女客房则是最东边一间。两间房连着廊下,茉莉钻过廊下,就到了国公爷客房的门槛前。
屋内国公爷和他的手下都在,都光着膀子,围着两只火炉,国公爷也没有例外。
最先拿到衣服换上的手下道:“将军,不如您穿属下的。”
国公爷拒绝:“不必麻烦。”
春立最先看到门口的人,惊道:“爷,是姨娘。”
国公爷掀眼一瞧,正看到他姨娘抬脚的动作,国公爷当即利落起身,两步已经到了姨娘面前,将人结结实实挡在了门口。
“你如何跑来这边?”
茉莉跑得气喘吁吁,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道谢吗?
茉莉想张口,可发现她要开口道谢,显得十分矫情。
可不道谢,不说些什么,她心里总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令她躁动,令她心酸想落泪。
茉莉眼一闭,就跟廊檐外的瓢泼大雨一样,泪珠子成串掉落。
国公爷只在帐内看过姨娘掉这么多泪,但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伤心。和眼下不同。
“怎么了?”国公爷如同每一次一样,去给她擦眼泪,发现手里没可用的物什,只好徒手。
周遭探出来的脑袋越来越多,国公爷心焦的不行。“这是干什么?”
茉莉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半晌终于憋出一句:“奴婢怕爷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