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
茉莉张嘴。
是一块混着杂碎的菜帮子。
味道苦涩,还磨嗓子,但他们已经饿了一天,逃难到眼下,菜帮子一点不难吃。但这是猪食!
茉莉道他们真是命苦。
又吃了几块菜帮子。茉莉想到猪食,又发现不怎么饿了。但她爷又往她嘴里塞了好几块。
“睡吧。”
严珂躺在猪屁股下,将里边的位置空出来一片给茉莉。
也许是这几年的日子太好过。是的,不说在国公府那两年的锦衣玉食,哪怕是这两年来了绿水,除了偶尔像眼下时候,她在家里也是吃得好睡得好。
她爷宁是苦了自己,也绝不会让她们母女挨饿受冻。
看着眼前的满堆猪粪,茉莉一时没动。小声说:“我不困,爷睡吧,我盯着。”
下一瞬,茉莉被按倒了。不过她没躺地上。
他爷的两条手臂如铁箍着她,她则躺在他身上。不是很软,但很温暖。
“睡吧。过俩时辰,我叫你。”
“好。”
茉莉昂头和她爷对视片刻,又将脸埋进他怀里,安心闭上眼。
等回到在小镇的家时,已经是大早上了。
山茶正守在家门前团团转,严浦则带着人在外寻了半夜。
严珂前脚回,严浦后脚也赶了回来,看到他爷,当时跪倒在严珂脚下,凄厉一声大喊:“爷!”
“我没事,大家都还好吧?”
严浦的脸色依旧难看。
严珂肃然问:“怎么了?”
严浦:“姚娘子昨晚去了绿水畔找爷。”
严珂表情更凝重。
这两年,隅国虽和大祁签订了盟约,但隅国骚操作不断,就说派奸细混大祁境内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
照理严珂如今只是平头百姓,抓隅国贼这种事轮不到他们操心。奈何她爷得知隅国奸细突破边防要上京,竟连夜带着严浦杀去。
这之后,隅国贼是被拦下了,他们的日子也彻底没法过了。隅国将领得知严珂在此,还带了家眷,又岂能放过。
严珂没法,只能买了一批会身手的家丁看家护院。
总之,这两年,茉莉时刻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一回,茉莉之所以和她爷在外遇险,也是拜隅国奸细所赐。
严珂帮着受难百姓重造家园,茉莉怕他吃不好,这段时日,雷打不动去送饭。不巧的是,这一日刚好被她碰到隅国贼。
隅国贼认出她身份,当即要绑她,好在她爷及时出现。奈何她爷再厉害也寡不敌众,再要护着她就更难了。他们一路被追着跑,从晌午一直逃到第二日。
好在逃出来了。
得知他们出事,不止严浦带着家丁连夜找他们,姚娘更是带着自己人将整个绿水捞了遍,甚至人眼下都没回来。
屋内响起满喜的洪亮哭声。
茉莉不再听他们说话,忙不迭跑进屋。
就见腰门处一个矮敦子倚着门框赤脚站着,正张着大嘴哇哇大哭。
“满儿!”
茉莉扑过去将矮敦子抱起,摸她冰凉的小脚丫。“你自己下床的?可有摔着?”
满喜被娘抱在怀里,这会儿也不怕了,不怕自然也不想哭了。
抹抹眼泪,满喜可怜巴巴摇头。
茉莉揉着她的小脑袋,将女儿按进自己怀里,心疼得不行。“不怕不怕,娘在呢。”
“夫人对不住,是奴婢没看好娘子。”奶娘这时也从内室跑来,满脸歉疚和茉莉解释。
茉莉亲着满喜,回奶娘:“不怪你。”
茉莉是真的觉得不怪奶娘,这小家伙的德行,她当娘的最了解不过。
满喜歪在娘怀里正美滋滋嘬手指,看到她伟岸的爹,用湿漉漉的手指指着门口,眼睛晶亮喊:“爹!”
茉莉转头瞧去,犹挂在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一身娇艳娇笑凑在她爷身旁的姚娘时一滞。
但她也没上前,还安抚满喜:“爹爹要忙,我们晚些找他吧。”
茉莉知道她爷肯定要和姚娘他们商议解决发现隅国细作的事。作为一个体贴入微的好夫人,哪怕再想上去撕破姚娘的脸皮子,她这会儿也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