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你爹娘有来看过你一回?可有给你写过一份信?不对,信肯定写过的。但怕是问你要钱吧?你回想下呢,是与不是?”
桃儿头越埋越低,无人瞧清她神情。
茉莉又道:“你可知没了老侯爷的信,疼你的老夫人会面临何下场?没错,她仍旧是国公府的老夫人。但你比谁都知道老夫人这些年的苦楚,今日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整个大祁的人都会嘲笑老夫人痴心妄想,妄图抢娘家兄弟的财产。老夫人名声本来就差,以后怕是都没脸出去见人。”
茉莉晃了晃脑袋,又继续道:“不过照我看脸皮不算什么,要是我,没脸没皮照旧能在人前晃悠一辈子,但你猜老夫人会怎么样?她又这把年纪,身体痛不算,还得承受心里的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想不开了。”
老夫人瞪着茉莉,心道谁想不开,你想不开,老娘也不会想不开!
要不要把她说的
这么可怜狼狈?老夫人忍无可忍,打算叫她闭嘴时,就听“扑通”一声,她不敢置信转头去瞧桃儿。
“奴婢不想的,奴婢真的不想的,可那是奴婢亲爹娘亲兄弟,奴婢不能看着他们丧命啊老夫人!”
桃儿爬过去,抱住老夫人的腿,声泪俱下:“在奴婢心里,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老夫人信桃儿……”
老夫人无措看着桃儿:“你是说,真是你?我是不是听错了?”
“老夫人没听错。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就是桃儿下的手。”
茉莉示意山茶将桃儿扒拉开:“把话说清楚,念你伺候老夫人多年的份上饶你小命。要不然有你受的。”
桃儿从没被老夫人的狠话吓到过,但听到茉莉这话,她肩膀竟瑟缩了下。
忙不迭就把事情来龙去脉都交代了。
桃儿是被徐二爷威胁的,徐二爷用桃儿全家性命威胁桃儿,桃儿本是不打算从的,但徐二爷命人给桃儿送了一只手。桃儿认出是她爹的,桃儿当下就答应了。
当晚恰巧是她值夜,桃儿在香炉中燃了片宁神香,待老夫人彻底睡熟,她用徐二爷给的药水滴在信盒内。
药水瓶子她随手带走扔了,而药水经过数个时辰的挥发,将墨迹去得一干二净。
老夫人早起时还打开信盒瞧了一眼,见信纸还是之前的模样便没多想,又将信盒在袖中揣好,出发去见长老们。
老夫人听完桃儿叙述,一个巴掌挥过去。“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这贱婢要来害我?”
桃儿匍匐在地哭求:“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求老夫人饶命!”
“当初我就不该带你,是我活该!”
钱嬷嬷狠狠拧了桃儿一把,转头又给老夫人顺气:“您别气,不值当。眼下咱们还要想办法拿回东库房呢。”
老夫人点头:“没错。得让信上的字迹回来才行。”
钱嬷嬷闻言,又拧住桃儿的胳膊肉:“说,怎么才能让字迹恢复?”
“疼!”
“疼也得说!”
“奴婢不知道。徐二爷心腹只让奴婢将药水滴在信纸上,没说其他的……”
老夫人心想也许瓶子上有写什么,赶忙问:“那装药水的瓶子呢?”
桃儿:“奴婢……奴婢扔了……”
钱嬷嬷加重手上力道:“礽哪了?快说!”
“我扔湖里……”
“完了。”老夫人泄气般靠在椅子里。
钱嬷嬷跟着一筹莫展,转头又恨铁不成钢拧了桃儿好几下。
钱嬷嬷不知想到什么,希冀瞧茉莉:“二夫人聪慧,不知二夫人可有主意?”
闻言,老夫人也一同瞧向茉莉。
茉莉乖巧道:“媳妇和母亲是一家人,媳妇愿为母亲肝脑涂地。”
老夫人后悔瞧她了。但眼下她是真的束手无策。“你少说那些没用的,我若能要回东库房,你要什么尽管提便是了。”
“母亲说笑了,媳妇不是那种人。”见老夫人脸越发焦躁,茉莉见好就收。
“想来就算能将信纸的墨迹恢复,徐二爷也是不可能告知我们如何做的。尤其这种能使墨迹消失的药水咱们只是听人讲过,却从未见过,说不定压根没法子恢复,而我们去找也可能是徒劳。倒不如再造一封信。”
钱嬷嬷:“可这老侯爷写的信是三十年前的,造一份怕是会被瞧出来吧?”
“不被瞧出来不就行了。”茉莉一脸的从容,唬的大家愣然。
茉莉懒得再废口舌,落下句:“包在我身上。”说着,打开信盒,拿出信纸在桌上铺平。
“你想干嘛?”老夫人急道。
“写信呀。总不好拿个崭新的信纸吧。长老们又不各个都眼神不好。”
茉莉说着,拿着信纸在屋里转悠,一直到了一处有阳光洒进来的窗下。
“你们俩,将桌子抬过来。山茶磨墨。”
等在桌前坐定,山茶将蘸饱了墨汁的笔交到茉莉手里,茉莉当下就要下笔。
老夫人觉得她在开玩笑。紧急叫住她:“慢着!我又不傻。信纸是当初的没错,可你是不是忘了,墨迹新的,随便找个人不用看,闻味道就能知道。”
茉莉:“只要风吹日晒个几日,应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