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浓重的夜色中,终于缓缓停在了岭南官驿的门前。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秋虫偶尔的鸣叫和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林晚掀开车帘,弯身下了马车,站在官驿前的空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又缓缓吐出。
仿佛要将这一日奔波带来的疲惫和沉重尽数排出体外。
她抬头望着眼前这座在夜色中沉默的建筑,心中暗暗捏紧了拳头。
距离皇上给出的三月期限,只剩下最后半个月了。
时间紧迫,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花海清除计划,必须加!
“盐料和建材的搬运已经接近尾声,准备工作基本就绪。”
林晚在心中快盘算着。
“不能再拖了,明日……最迟后日,就必须让青锥他们开始爆破!必须赶在期限前,解决这个祸患!”
就在这时,车夫老丁也从车辕上跳了下来,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他偏过头,看向站在原地一言不、神色凝重的林晚,小心翼翼地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问道:
“林姑娘,有个事儿……小人不知当问不当问,您这官驿……怎地……怎地这么大一股子硝石硫磺味儿?”
“就是……就是炸药那股子味儿?”
林晚闻言,心中猛地一凛!
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炸药之事,是她和王府来人的最高机密,除了她和青锥等五人,绝无外人知晓!
这个看似普通憨厚的车夫老丁,怎么会知道?!
她猛地转过头,双眼锐利如刀,紧紧盯住老丁,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审视,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
“你——怎——么——会——知——道?”
霎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林晚全身紧绷,一只手负在身后,已经悄悄摸向了背在包袱里的银针包,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针尖,随时准备难。
“莫非……你是谁派来的眼线?”
她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老丁被林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和如临大敌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看着林晚那仿佛要将他看穿的眼神,以及她背后那只明显在摸索什么的手,顿时慌了神,脸色白,连忙摆着双手,急声解释道:
“哎呦喂!林姑娘!女官大人!您可千万别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我老丁对天誓,绝不是谁的奸细!”
他喘了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子,又快又急地说道:
“小人……小人以前就是吃官家饭的,专门负责帮着官府通渠、修路、开山!这炸药、火药之类的东西,摸了大半辈子,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刚才一下车,小人就闻着这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硝石和硫磺混合的味道,虽然很淡,但这味儿错不了!”
“小人就是顺嘴一问,绝无他意!您可千万不能把小人当奸细啊!小人就是……就是鼻子灵,习惯了……”
林晚紧紧盯着老丁的眼睛,见他神色惊慌却不似作伪,言辞恳切,解释也合情合理。
尤其是“通渠修路、开山”这几个字,让她心中的警惕稍稍放松了一些。
负在身后的手,也慢慢从银针包上移开。
她脸上的厉色渐渐收敛,但眼神依旧严肃。
沉吟片刻,她非但没有继续追问,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像是现了什么宝藏。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朴实甚至有些木讷的车夫,猛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