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想来,如果那个人是祁潼的话,那段时间应该潜心在家中备战春闱,也难怪找不到人。郑年想明白后,叹了口气,将祁潼的事缓缓道来。游听双闻言直皱眉,果断道:“不可能,恩公不可能是会通敌叛国之人,其中必有隐情。”郑年嗫嚅着,其实朝堂之上他也看得明白,明显是宋成杰为了避免祁潼揭发他,故意污蔑的,但是关押祁潼是圣上的旨意。即便郑年是大理寺卿又如何,跟圣上比起来都是渣渣。“这事难办呐。”游听双横了他一眼:“再难办也得给我办好了,要不是因为你,乐儿能遭那种罪吗?”郑年理亏的缩了缩脑袋,又长叹了一口气:“这么几天的时间,宋成杰估计早就将所有的证据都清理干净了。”“只要是人干的事,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找不到也得给我找,”游听双瞪了郑年一眼,补充道,“在恩公洗脱罪名之前,你便住书房吧。”“夫人?!”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亲亲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狠心。“哼,好好想想你想睡几天的书房。”游听双拽着小儿子款款离开。郑年苦着脸,在宋家和司农寺来回奔波,为了重回亲亲夫人的怀抱,他几乎日夜都在翻看司农寺的账册,力求从其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同一时间,连章也带着连界找到了云沐琰。宋成杰对祁潼的诬告中,最大的破绽便出在云沐琰身上,一切关于祁潼通敌叛国的假设都建立在“祁潼明目张胆地带回一个敌国人”上面。只要这一点能被证伪,其他的也就无关紧要了。连界目光灼灼地看着云沐琰,手指托着下巴,意有所指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是大豫人。”云确实是大豫人沐琰:“……”云沐霖:“……”连章一拍自家不省心弟弟的脑瓜子:“现在就是要想该用什么证明他是大豫人。”然后连章有些歉疚地看了眼云沐琰,很是抱歉地说道:“抱歉,为了救祁潼,不得不如此行事,希望兄台能够体谅。”在连章和连界眼里,云沐琰就是地地道道的林邑人,突然要人家抛弃自己的国籍转投灭了他家国的大豫,属实有些不厚道。云沐琰:“……哈哈,我能理解……”云沐霖:“……”祁潼被关在牢里的日子和宋成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饭点时,祁潼的饭菜分别是:粟米饭,大鸡腿,红烧肉,小青菜,甚至还给配了一碗排骨汤。两荤一素,三菜一汤,把祁潼吃得满嘴流油。而宋成杰的饭菜却是,即将馊了但好在还没馊的米汤和一个糙面窝窝头。为了不被饿死,宋成杰只能硬着头皮,一口窝窝头就着一口米汤,艰难地吞咽着。入狱之前,宋成杰虽不说顿顿山珍海味,但也没少享受,起码吃食方面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即便在他当官之前也没吃得这么差过。宋成杰狠狠地盯着祁潼牢房的方向,饭菜诱人的香味萦绕在旁,要是眼神有杀伤力的话,那堵墙早就被他盯出一个大洞了。祁潼对此毫不知情,毕竟她正忙着啃鸡腿呢。“嗝儿——”一个悠长的打嗝声在牢房内回荡。“……”宋成杰额角青筋直冒,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那个寒酸的窝窝头,窝窝头惨烈地被攥出了五个手指印,四分五裂。祁潼扔下鸡骨头,将碗筷摆放整齐推出了牢门外,摸摸自已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甚至想说一句“多谢款待”。“哎呀,吃饱喝足睡觉觉咯~”祁潼似乎忘记了这个牢里不止关押了她一个人。哼着小调,自顾自地掀开被子,躺上柔软的床。是的,祁潼的牢房里有床,上面还铺着四五层褥子,以及御赐的锦布制作而成的床单。当然,被罩也是御赐的锦布制作而成的,别提有多舒服了,被子里还有一个源源不断散发着暖意的汤婆子。在这寒冬腊月里,有这么一套装备,即便是在牢里也能感受到家里的温暖。宋成杰气了一会儿后,肚子饿的直叫唤,但他看着手中被自已捏得不成样子的窝窝头,犹豫了许久,还是颇为狼狈地啃食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已那金贵的喉咙似乎都被这劣质的窝窝头给划伤了。宋成杰裹紧了身上的囚服,不断往手里哈气,回到自已的勉强能称之为床的稻草堆中,盖上那床散发着臭气,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的被子,汲取些许暖意。今天洛阳城下起了小雪,雪花顺着牢房的小窗户飘了进来。祁潼这边,还没等它落到床上,便在半中央被蚊帐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