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杰看着这幅场景,瞬间明白祁潼的意思——食物有毒。联想到突然新来的狱卒,以及对方莫名其妙的态度,宋成杰这才意识到,有人要灭口。只有死人的嘴是最严实的。难怪……难怪……宋成杰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上了,他缩在角落处,整个人瑟瑟发抖,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祁潼瞧他这样,也知道对方没心情喝汤了,索性端起那碗无人问津的鸡汤一口闷了,拉着江澜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中。不一会儿,狱卒过来收拾,见托盘上的东西都被吃得一干二净,这才满意地端着盘子走了。等到第二天,原来那个狱卒便回来了。祁潼斜斜躺在床上,跟过来送饭的狱卒大哥悠哉打了个招呼:“李大哥回来啦。”狱卒打开牢门,走进来将饭菜放到桌上,闻言打开了话匣子:“是啊,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没吃什么,昨天肚子却疼得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哎哟,这可不能马虎,大夫怎么说?”狱卒摇摇头,撇撇嘴,像是对那个大夫充满了不满:“大夫说,只是普通的闹肚子而已,啧,当我没闹过肚子吗?都是些庸医。”祁潼顺着他敷衍了几句后便吃起饭来。狱卒也就是随便吐槽一下,看在那个庸医将他治好了的份上,他也没太生气,只是闲着和祁潼掰扯两句而已。哪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狱卒的话语落到宋成杰的耳朵里,更加深了他的恐惧,那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宋成杰猛地站起身,撕下囚服的一角,咬破手指,眉头紧锁,用指尖的鲜血在布条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团成一团,扔到了祁潼的牢房中。祁潼正心情大好地啃食着鸭腿,余光下,没发出一丝异响。她勾起唇角。终于来了……腿肉,囫囵吞咽入腹,起身正要捡起地上的小布条,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砰!”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那似乎是什么硬物撞上了墙壁,带着决绝的。祁潼听见焦急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假思索地捡起布条藏到怀里,下一秒又闪现回到桌前,伸出手拿起碗中尚未啃完的鸭腿。处——宋成杰的牢房前,他的脚步骤然止住,眼里尽是震惊。祁潼状似不在意地观察着狱卒的反应。但这一刻,她好像出现了幻觉,明明隔着那么远,但她却似乎在狱卒的眼中看到了宋成杰的模样。他一头撞在有窗户的那堵墙上,鲜血糊了满脸,墙上也留下一条血迹。宋成杰软趴趴地倒在一旁的草垛上,额头流出的鲜血不断渗出,他身下的被子再次汲取到了新的血液……直到死亡,宋成杰都没有闭上眼,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的方向,他似乎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出口——对不起,丽娘……祁潼猛地闭上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绪。可是,宋成杰的模样始终在脑海里反复播放,他在朝堂之上歪曲事实诬陷她;在赶往天牢时,满眼怨恨地瞪着她;在被关押时气急败坏地怒吼和发狂……祁潼睁开眼,不敢再看,垂头看着手里的鸡腿,鼻间萦绕着血腥味。她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沾染上了血迹,似乎是在捡起那个布条的时候……祁潼苦笑了一下,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对吗?对吧。凭借着宋成杰递出来的小布条,在他死后第三天,祁潼终于被放出了天牢,取而代之被关进去的是——司农卿。出来后,祁潼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范家,而是赶往了毅宁公主府。她刚跑到门口,便有丫鬟迎上前来。“可是司农少卿祁潼祁大人?”丫鬟柔声问道。祁潼见她似乎等了许久的模样,抿了抿唇,默了片刻,终是点点头。丫鬟翩翩转身,手掌盈盈一抬,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人请跟我来,殿下已恭候您多时了。”祁潼面色沉沉地跟上。院中,楚亭晫神色平静喝着茶,看着属下认真又详尽地汇报事务,余光瞄见祁潼进来,才悠然放下茶杯,摆摆手,示意属下退下。“你来了。”楚亭晫语气平淡,不见多少起伏。“公主殿下。”祁潼恭敬行礼,不卑不亢,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生疏,似乎两人是再陌生不过的人,即便是当初滋味楼中与公主初遇,祁潼也并未如此作态。“你心中有怨气。”楚亭晫眉眼不抬,言语中满是笃定。“不敢。”祁潼垂眸,心情复杂。楚亭晫端起茶杯,喝下一口暖茶,才觉身上凉意暂被消解:“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