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去看看。”汉子披上不知道打了多少块补丁的外衣,给妻子掖了掖被子,步伐沉重地走出了房门。院门外的祁潼用胳膊肘怼了怼闵弘深,小声说道:“人家都说了小声点,你怎么还这么大声,走开我来。”闵弘深很是无奈,明明自己已经收敛很多了。祁潼抬起手刚要碰,就听见渐近的脚步声,赶紧收回手扯扯有些凌乱的衣服。“吱呀——”门内的汉子脸颊上都没什么肉,突出的颧骨更是让整个人显得瘦骨嶙峋。对方皱着眉打量着门口的陌生人:“你们是……”祁潼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语气十分轻柔,生怕吓到了对方:“这位大哥,我和我兄长是走商,这是汉子面露纠结,他家里也就一张大床,勉强睡得下自己一家二口,哪里有他们的睡处,而且……接着月色,他得以看清两人身上服饰,虽然素淡,可料子柔软,而且没有补丁,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有钱人都难伺候。虽然他见过最有钱的人就是能天天喝上稀粥的村长,也并不妨碍这句话在他脑海中扎根。“我家庙小,没地方给你们住,你们还是找别人吧。”说着,汉子就要关上房门,却被闵弘深眼疾手快地拦住。闵弘深从小操练到大,几十斤的铁锤能轮得呼呼作响,他的力气哪是一个庄稼汉能顶住的。何况是这么一个从没吃过饱饭、极其瘦削的庄稼汉。加上这院门本就破旧、摇摇欲坠,在闵弘深力气的冲击下,一下就脱离了自己的快乐老家。“哐当!”外面的动静让女人在屋内担心不已,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瞧瞧情况,可惜身子就是不给力,任她如何挣扎都只能抬起一个头颅。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自己这个苟延残喘下去,出了拖累自家男人和女儿l,没有任何意义。正当女子低声啜泣时,她的男人终于回来了,脸上满是喜悦。“芷娘,咱们有钱了,你有救了!”男人手中捧着的,是白花花反射着月光的银子,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这,这是哪儿l来的?”芷娘用力眨了眨眼,将眼眶中影响视线的泪水挤出去,再次定睛一瞧——那确实是白花花的银子。祁潼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一半作为我们损坏院门的补偿,另一半是我们借宿的房钱。”她知道屋内有女子后便没有贸然进入,规规矩矩地侧身立在门外,没有随便探头探脑。说完还瞅了眼埋着头不敢吭声的闵弘深一眼。虽然方法不太好,但终归是成功借到宿了。时间往回推两分钟——随着院门的倒地,大家瞬间沉默了,齐刷刷地看向凄惨落地的院门。“……”闵弘深赶紧收回手背在身后,低头垂眸不敢看祁潼的眼睛。祁潼看了看闵弘深,又瞧了瞧汉子,再瞥了瞥地上战损的门:“…………”片刻之后,汉子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中的怒火也被点燃,他正要张嘴呵斥,就被一道光闪了眼。他下意识闭上眼缓了一会儿l后,再睁开,这才确定自己真没眼花。祁潼很是抱歉地拿出了约莫五两的碎银递到了汉子眼前:“对不住对不住,我兄长脑子不太好事,空有一身力气,还请大哥海涵。这点银子您拿去,修缮一下院落,莫要跟我兄长计较。”闵脑子不太好弘空有一身力气深:“……”不敢反驳。汉子沉默良久,终是抬手接过那些银子。祁潼见有门,又掏出约莫五两的碎银递过去。汉子瞳孔地震,手里的银子都有些拿不稳,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的他感觉自己似乎在做梦:“这、这这又是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借宿一晚叨扰你们的补偿,还望大哥看在天色已晚的份上,让我和兄长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汉子面露纠结,可想了想家中患病的妻子,咬咬牙:“可我家中仅有一张床,你们若是想住,只能在打地铺了,这样,你们还住吗?”“住住住,”祁潼连连点头,生怕对方反悔,“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很好了,那还能指望那么多。”汉子再度打量了下祁潼一人的神色,见对方接受良好,没有一丝嫌弃之意,这才收下祁潼举了半天的银钱,随后快步跑回去和妻子报喜。汉子收了钱,自然也不敢慢待两人,手脚麻利地将夏日的凉板搬出来放地上,又从自己床上匀了一床被子和褥子出来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