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现代也是这样,有些国家的信誉不行,导致国民更倾向于用外币。但这一点就没必要说了,祁潼笑笑。宁谦倒是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祁潼话赶话聊到这儿,也没想太多。在她看来,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凡事都得慢慢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百姓吃饱肚子,存好粮食,为后面连年的天灾做准备。她推广曲辕犁的同时,在各地都置办了大片田地,并安排了人种植占城稻。几年过去,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百姓得到了占城稻的种子。最早的汴州估计都收获好几茬了。等天灾过去,再来发展商业也来得及。祁潼用完就丢,转手将背篓甩给宁谦,自已一身轻松地走了。宁谦握了握背带,目光凝在祁潼远去的身影上,思及对方的话:他……好像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二……“江兄,今日天色不早了,要不就近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祁潼望着逐渐黑沉的天:“怀善兄言之有理,咱们快些走吧。”两人加紧步子。——洛阳,闵家。“大少爷到底是怎么了?出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就将自已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的?”“难道是受了伤?”“应该不是,大少爷刚回来时我见过,不像受伤的样子,但是面容确实憔悴许多。”“那是……情伤?”“倒是不知,府上何时多了你们几个嘴碎的婢子。”清冷的话音落下,廊下扫阶的三个丫鬟齐齐回头,手里的扫帚“啪嗒”砸在青石板上。夫人鬓边金步摇纹丝不动,冷冷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像是淬了冰的刀子。丫鬟们的脸瞬间褪尽血色,膝盖一软,“噗通”跪了下去。“夫人,奴婢知错。”“若有下次,绝不轻饶。”夫人拂袖离开。“谢夫人恩典。”待夫人脚步声离去,三人才相携起身,这才觉察冷汗浸湿了衣衫。她们心中纳闷,夫人向来宽和待人,何时露出过如此冷冽的表情?不过这次哪怕心中再疑惑,她们也不敢妄议。而甩袖离去的闵夫人紧抿着唇,她知道自已方才有些失态了,但想到自已儿子现如今的情况,又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和烦躁。她站在闵弘深门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抬起手,轻轻推开门。“吱呀——”门内的景象和昨日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闵弘深更加惨白的面色。闵夫人心中一紧,喉头发涩,怔愣得说不出话。往日里乖巧懂事的儿子,此时仿佛入了魔一般,抱着剑,反复摩挲着剑柄上挂着的白色布条,眼中满是红血丝。她心脏抽疼,泪水从眼眶溢出。擦了擦脸上的泪,收整好心绪,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到儿子床前:“深儿,吃点东西吧,你都饿了两天了,再不吃,这身体怎么受得住啊……”闵弘深眼珠动了动,挪到闵夫人身上,嘴唇微动,干裂的唇瓣浸出了血意。“娘,是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闵夫人眼泪涌出,但嘴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没关系没关系,你……先喝碗粥吧,其他的,日后再说。”她本想问问那祁少卿的事,但终究没问出口,眼下还是儿子的身体要紧。“……好。”闵弘深挣扎着起身,接过那碗特意为他熬的红豆薏米粥,那抹红一入目,手便忍不住一紧,嘴里不断喃喃着:“大人……大人……”“咔嚓”碗生生裂开,粥撒了一地,鲜血从掌中涌出,猩红混杂着赤褐侵占了闵弘深所有的视野。绯色的官袍碎片在闵弘深脑海中不断浮现,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让他呼吸艰难。闵夫人用手帕包裹住儿子的伤口,声音都在颤抖:“深儿!何至于此啊……深儿……”她俊俏优秀的好儿子,离家三年,回来就变成这副模样,怎能让她不痛心。可是她能怎么办?祁潼已经死了,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不管她是要撒气还是要帮帮自已儿子都找不到人了。身为闵弘深的母亲,她当然明白此时儿子的异样是什么造成的。祁潼短袖的名声虽不说天下人都知晓,但在洛阳却不是什么秘密。闵弘深对祁潼的感情若是单纯,面对对方的死亡,会伤心也是正常,但绝不会像这般魔怔。“娘……”闵弘深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低垂的脸微微抬了抬,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瞳仁里空茫茫的,像是盛着一片化不开的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