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指尖落下,三日内,剜心散之毒暂不会发作。”
她垂眸俯视他蜷缩颤栗的身影,声线复又漠然,“若有未尽之言,与她诉说罢。你为主上效力一日,她便可在这人间,多见……一日春光。”
言罢,她冷然推门而出,衣裳一如暗夜之漆黑,渐次融入。
“还有,你说得对。”声音自那片墨色传来,“世上再没有心隐。主上开恩准你以薛意之名……回来。无论你是何种名姓,都只是……”
脚步声彻底远去。
肺腑间腥甜的血气与尘埃落定的绝望,只能生生咽下,他还要取刻刀,还要去陪着伤心的齐雪。
待他回到王瑾华处,齐雪仍守在老人遗体旁垂泪,并未察觉他回家一趟的波澜。众人见他脸色不佳,只当他素日孝顺,此刻是伤心过度却强打精神。
天色蒙蒙亮时,屋内众人忙着料理后事,他才搀着齐雪去了院落,引她走向院中那块尚未刻字的石碑。
二人蹲在石碑旁,清露沾湿了凌乱的碎发。
薛意执起刻刀,锋刃划过石面,却是水浪拍岸清冽的悦音。
“村长,可与你说了……”
“嗯!这是自然的。”她点头,还有些许哭腔。“你……你是我的夫君,也要一并刻上。”
薛意深深点头,手间的动作有被命运恩赐的郑重。
他继续镌刻,石屑轻飞间,忽然开口,声音混在刻石的沙沙声里,清浊不易辨:“小雪……也许,我说了太多次感谢……”
她努力追着他的话,一字一字听,“然后呢?你……又要谢谢我呀?”
“是。”他手下不停,刻痕逐深。
“那……谢我什么呢?”她不解。
此时,最后一笔落下,薛意停下刻刀,侧过头看她,晨曦微凉,他的眼神柔和如旧,齐雪看着,却觉得里头有她看不懂的流波。
“你看……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地,牵引着指腹摩挲过墓碑上尚未着色的刻痕。
女齐雪婿薛意
“我的名字可以与你的一道,就像婚书上……”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若知道我们死了,名字也刻在一道墓碑上,不得笑得活过来?”
“真的吗?百年之后……”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