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试图垂死挣扎:“范师兄,你先听我解释,我并不是有意不务正业的,只是想挣点外快钱吃点夜市上好吃的……”
范纯仁点点头:“我知道了。”
扶苏:不,你不知道!
他试图再辩解几句,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百口莫辩。看来,这个奇怪的印象,他是非留给范纯仁不可了。
扶苏对范纯仁的印象极好。但对面可能不是这样想他的。
“唉……”
范纯仁收敛了眼底的神色,主动开口换了个话题:“你们要去找相国寺的僧人归还这些零碎的物什?我陪你们去吧。”
“赵小郎,你站了一晚上肯定累了,不若我抱着你走吧。”
这句话,是对着扶苏说的。话音刚落,就不由分说把他抱了起来。
扶苏:“诶——”
眼前一个天翻地覆,他晕晕乎乎又的坐上了范纯仁的胳膊,旋即,周围的景色就开始移动。原来是范纯仁拿起了桌椅板凳、大件小件,准备出发了。
扶苏被颠得一晃一晃的,下意识抓住范纯仁肩膀上的衣服料子。范纯仁似有所觉,主动换了个姿势。
扶苏扭着小屁股,给自己找了个更舒适,也更稳当的姿势,一边在心中暗暗思索起来:难道说,范师兄不讨厌他么?还是只是出于对国子监后辈的照顾?
他纠结了有一会儿,最终决定不问了,就当作不知道吧!反正以范师兄的为人,就算看不上他也不会口出恶言,更不会区别对待。那就这样吧,也免得彼此尴尬。
扶苏心安理得地当起了鸵鸟。
但他不知道的是,范纯仁抱着他的时候,耳朵却偷偷地红了。其实一开始,苏轼解围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他确实因为弯腰说话不便才把人抱起来,但另一半……
是因为他忍不住!
范纯仁在心中默默地开解自己:其实不是他的错,谁让赵小郎生得太可爱了呢!整个人又白又糯软乎得像块豆腐不说,眉目也十分有神,仿佛随时都有灵气逸散出去。他还能三岁写诗上国子监。
范纯仁方新婚燕尔,膝下尚且无子,正是盼孩子的时候,此刻难免遐想:倘若他的孩子也能像赵小郎一般就好了。
但这话范纯仁只敢在心中想一想,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赵小郎姓赵,是宗室子。他说出去起码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福气?能当得上赵小郎的爹?
范纯仁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羡慕的对象,其实足足有两个……三个人!
“阿嚏!”
福宁殿中,仁宗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用锦帕拭了拭鼻子后,同身边的黄都知笑道:“定然是肃儿想我了,正念叨着呢。”
黄都知说:“官家与成王殿下父子连心,您念着他,他自然也念着您呢。”
仁宗听见了嘴角忍不住勾起,眼睛看向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侧的梁怀吉。
梁怀吉恭敬肃立,一言不发。
仁宗:“……”
好的,懂了,儿子根本没想他。
说不定都没想起他来!
官家心底暗暗念了一句“小兔崽子”,写家书的手却一点也不停顿,刷刷写了一整页纸才停下笔。他用的墨砚,还是那天扶苏在宫外亲自给他挑的礼物呢。
黄都知见状上前一步,想为仁宗展信,却被后者制止了:“朕亲自来。”
等待墨水晾干的时候,仁宗仰首望向敞开的窗外,溶溶的月光撒了进来。夜已经深了。这个时辰,肃儿大抵已经睡了吧?也不知国子监的床铺如何,他一人睡不睡得惯呢?
实际上,完全没睡。
而且正在夜市爽吃爽喝呢。扶苏、苏轼和范纯仁三人去相国寺归还东西,正好撞上了来找他们的净觉小师傅。
“咦。刚才的流氓呢?”
净觉小师傅:“方才已经把他送官,被官服羁押住了。殿……小郎不必担心。”
“那就好!”
那个流氓能对小孩子流露出暴力倾向,整个人已经趋向不正常了。这样的人对治安是个大隐患,早点进监狱就是为民除害。
扶苏又殷殷地嘱咐道:“但也要小心被打击报复。”
“阿弥陀佛,小施主您大可放心,有谁敢惹大相国……”
净觉小师傅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人敢惹大相国寺,甚至阴谋还是眼前这位亲手揭露的。
他不由得讪讪闭上了嘴。
扶苏:“……噗。咳咳咳!”
扶苏假装着咳嗽的样子,用袖子遮住翘起的嘴角。好在其他两个人并没发现异常,苏轼还掂了掂扶苏沉甸甸的袖子:“净觉师傅,还有范师兄,一会儿随我们去夜市用点夜宵吧,今天我们吃赵小郎的大户去!”
“这里面可有你的一半。”扶苏反击。
“那我当然愿意让小师傅和师兄吃我的大户呀,倒是你……”
扶苏连忙道:“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