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了:“薛大人有钱。”“娘有钱。”小孩从她腿上下来,朝她腰间翻找。今日除夕,林知了没打算出门,怎会把碍手碍脚的荷包带在身上。小孩一无所获,难以置信,他娘竟然没钱。薛大人从主院过来。小孩扭头一看,欢快地跑过去:“二伯!”越过他爹,抱住他爹身后的二伯的双腿。薛二哥很疼侄子,因为侄子摊上个狠心的爹。薛二哥弯腰抱起他:“想我啊?”小孩使劲点头:“二伯,我要糖葫芦!”“二伯带你去买。”薛二哥抱着他转身出去。林知了不禁叹气。刘丽娘失笑:“他可太知道这个家谁疼他。”薛理在林知了身边坐下:“二嫂,年初四就叫二哥回去!”刘丽娘:“我们原先想着住到十五再回去。”薛理毫不客气地说:“要是这样,我把薛林送给你们!”住到十五,薛林能被他二哥宠成林薛。刘丽娘好奇:“他的糖葫芦呢?”薛理:“原先飞奴叫他们在东院等着,他骑马出去买三串。你家那俩一人一串,他和飞奴一串,四六分,他的四个吃完不乐意想耍赖,飞奴不惯他,一口咬掉剩下两个,他气得把小竹签甩地上,飞奴也不理他,就跑来找你们。”隔着一堵墙,薛理在主院只听到寥寥几句也能还原整个过程,因为这种事不是大人。你觉得章大人会特意告诉我他儿子堪堪考过吗?”林飞奴:“让您猜对了。他和夏子乔一个倒数大人已经决定叫他们去工部,当个没品小吏。”刘丽娘大人不会叫他在家混吃等死。夏子乔说他爹说的,人闲下来客易生事。如果样样不行,就给他买几亩地,叫他下乡饲候土地。”刘丽娘神色诧异地看向林知了,大户人家都是这么教育孩子吗。林知了:“二嫂有所不知,很多人家聪慧的孩子在朝为官,聪明不足的儿子回家种地,且成千上万亩祭田。以前祭田不用交税,一子种田积攒家业,一子在朝当个清官,全家名利双收。如今怕是不行了。”薛理点点头:“以前令奴仆收割,又没有赋税,一亩可以赚两百文。现在最多百文。”刘丽娘:“是不是官宦人家的奴仆也要交税?”薛理:“没有地的奴仆无需交税。然而那些人家地比人多,他们希望朝廷不收地税收人头税。偏偏朝廷反其道而行。若非太上皇先提出无地之人无需交税,笼络了民心,后又提高军费开支,牢牢握住兵权,此令出不了京师。”刘丽娘震惊:“那些人的势力这么大?”薛理:“百姓和兵卒没有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很容易被有心人的巧言令色洗脑。你吃到肉包子,他人告诉你肉包子不好吃,你还会信他?同此事一个道理。”刘丽娘明白了:“难怪人家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读书人真能骗!”林知了朝薛理看去。薛理:“我是读过几本书的百姓,跟囤积上万亩土地的人分属不同圈层。我是他们最鄙视的人之一!”刘丽娘:“我见过你说的那些人,嘴上夸你二哥医术好,可是神色高高在上,就像叫你二哥诊脉是对他的施舍。”说到施舍,突然想起一件事,“弟妹,如今仁和楼还施粥吗?”林知了点头:“每年腊八,慈恩寺。”刘丽娘:“丰庆楼呢?”“在慈幼局。”林知了想起今年在慈恩寺发现出家人个个白白胖胖,添香火钱的百姓瘦骨嶙峋,“寺庙的土地要交税吗?”薛理:“问我?”刘丽娘:“全家只有你一个当官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