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诧异:“你不是在查颜府亲戚?”薛理说出去年春天发生的盗窃大案。此事皇帝知道,他也怀疑那几人是被知府推出来顶罪的。考虑到巡抚乃他舅父亲自安排的,他把舅父撵回家,短时间之内不能再动颜家,不能叫百官认为他刻薄慕恩,便只是交给大理寺审核。皇帝:“你认为此事是巡抚同知府合谋作案?”薛理微微摇头:“不太可能是合谋。百万官银丢失,巡抚定会亲自查看。知府把准备好的七十万,亦或者五十万放到巡抚面前,巡抚很难不心动。”皇帝想起他第一次拿到仁和楼分成,只是几千两,他都觉得多。并非皇帝见识少,而是他从未操心过钱财,底下人孝敬他也不会直接送真金白银。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满箱子钱。仁和楼十年收益也没有三十万。哪怕知府给上司七十,他只能分到三十万,也值得铤而走险。皇帝:“西南是该查查了。朕听说,越穷的地方贪官越多。因为他们没有别的进项,只能贪朝廷的银子。”薛理:“陛下言之有理。好比丹阳乃鱼米之乡,可以借水运之便买卖丝绸瓷器,知县家奴开个铺子就能赚够一家人用的,知县自然没有必要偷盗官银。”皇帝:“叫上王慕卿。西南民风彪悍,只凭你‘薛通明’的名字镇不住那些人。”薛理:“兵部王尚书的长子也不小了吧?”皇帝瞬时明白薛理的意思,既然要动颜家,就要笼络住王家,不能两家都开罪。待此案查清,皇帝便可以顺势封赏王家。至于会不会养虎为患,皇帝可以把李家扶起来。皇帝微微颔首,薛理退下。傍晚,回到丰庆楼,薛理没有找到儿子和妻子,心里慌了一下赶忙去找管事的。伙计看到他急匆匆的样子不禁说:“大人找掌柜的?小公子贪凉闹肚子,掌柜的带他去丁家了。”薛理松了口气:“夫人自己去的?”伙计:“飞奴公子驾车。”薛理放心下来就直接回家。前脚到家,后脚听到东院有动静,他过去一看,林飞奴牵着马车进来,抬手把缰绳扔给家仆,林飞奴接过小薛林,林知了下车。薛理大步过去,看到儿子小脸蜡黄,无精打采,便问:“病的严重?”“拉虚脱了。”林知了戳一下儿子的小脑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喝井水!”小孩瘪嘴要哭。薛理接过儿子,小孩吓得不敢落泪。薛理问:“还觉得我和你娘管得宽,不许你做这个不许你做那个?”小孩理亏,转头躲开他的视线。林知了:“先回屋。”一家人到主院,林知了把药交给婆子,薛理抱着儿子去堂屋。薛理坐下就问:“要不要爹揉揉肚子?”小孩伸手找娘,担心他爹趁机收拾他。林飞奴把他抱过来:“你也知道怕?”小孩不想说话,小脑袋埋到舅舅怀中。薛理担心小孩说漏嘴,就没有提他不日去西南。林飞奴给小孩揉一会肚子把小孩哄睡着,薛理才说此事。林知了皱眉:“陛下知道你想动颜家吗?”“陛下知道。”薛理不是要动颜家,而是把颜家的爪牙全部剪掉。薛理看向小舅子,“这次你和我一起。不是叫你日后做个清官。想做清官也要皇帝给机会。这次是叫你看看地方上有多少龌龊,以后别被人算计。”林知了看看比她高的弟弟:“是该出去看看了。”林飞奴知道姐夫为他好:“何时出发?”“陛下叫我等,先等着。”薛理此话令林知了确信皇帝知道此事。既然皇帝知道,薛理捅破天也有皇帝补上,林知了便放心下来。谁也没想到薛理和林飞奴出发那日小薛林不乐意。以为爹和舅舅出去玩不带他,嚎啕大哭,在地上撒泼打滚。林飞奴和薛理被小孩哭的心疼,打算哄哄他,林知了瞪眼,二人立刻出去。小孩爬起来去追,林知了抱着他:“你爹和你舅不是去玩。”“是玩!舅舅说的!”小孩气得挣扎着要下来,“娘是大骗子!”林知了估计林飞奴怕小孩不小心抖露出去就没同他说实话:“那你说舅舅去哪儿玩?”“舅舅去,去——东市!”小薛林才两周岁,知道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去二伯家,去,找元朗!”林知了给他擦擦眼泪:“二伯家的麦子熟了,舅舅去帮二伯收麦子。”“我也收麦子!”小孩大声说。林知了边抱着他回屋边问:“你会收麦子吗?”小孩点头。林知了问他怎么收麦子,他被问住。苦思冥想许久,叫娘教他收麦子。至于舅舅和爹,在二伯家也不会跑,等他学会了就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