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了。”他抿紧唇,擡眼望向爹娘,欲言又止。
见他这副模样,沈康年便猜到他什麽都听见了,只得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爹娘正商量给你取个什麽字呢,昨日你世叔帮你想了两个字,殊绝于人的殊,和合四象的和,你觉得如何?”
闻言,沈长异垂下眼,低声道,“很好。”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话少,什麽事都憋在心里不说。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心底叹息了声。
“长异,你已弱冠之年了,”沈康年上前来为他整理衣襟,轻声道,“很多事,并非像小时候那般简单。”
沈长异眼睫颤抖,缓慢应声,“嗯。”
他早该想到,商陆不会嫁给他。
哪怕有婚约也不可能。
“你明白就好,”沈康年无奈地抚了抚他的脑袋,曾经那麽小的孩子,现如今比他长得还要高了,“明日总归无事,你去一趟仙山,将及冠之事告诉给渡蘅上君知道,他是你的恩人,和世叔他们一样。”
沈长异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沈康年话中的意思,世叔一家是他们沈家的恩人,就算婚约取消,也绝不能有任何怨言。
他本就没有怨言。
注定的事,无从埋怨。
翌日天刚刚亮起,沈长异便背着包袱离开了。
上君所在的仙山离芳草城极远,即便他有修为在身也要到夜里才能回来。
沈康年在门口送走他,正好撞见匆忙归家的李寒烨,身後还跟着个大夫。
“李兄,发生什麽事了?”
两家虽然结了世家之好,可沈康年每次见到李寒烨还是会客客气气地唤一声李兄。
听到他的声音,李寒烨停下脚步,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商陆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疹子,我刚请了大夫回来。”
他家虽然卖药材,但只不过是把一个城池的药材卖到另一个城池,李寒烨本人是不会治病的,他顶多知道什麽药材好卖,效用如何。
听到他的话,沈康年也有些着急,想要跟着他一起去看看,可李寒烨满心都是商陆的病,急急忙忙便进了门。
陈朔从他身後走出来,困惑地问,“怎麽了?”
“商陆发了疹子,不行,我得去看看。”
沈康年刚要动身,却被陈朔一把拉住,“你别去添乱,李兄现在定然忙得不可开交,等过一会大夫看完病,咱们再去。”
此话有理,他只得作罢。
夫妻二人守在门口,从天亮守到了天黑,迟迟不见那大夫出来,心焦地敲了几次门,也没人应声。
陈朔无奈道,“回去吧,他们估计还在忙着,咱们做好饭给李兄他们带去一些。”
沈康年叹息一声,跟在她身後回家。
房门刚刚关紧。
下一刻,李家门开了。
李寒烨和江芙恭恭敬敬地送大夫出门,眼里满是感激,往对方怀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银两,“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大夫用手帕擦着汗,提了提肩上的药箱,“回去吧,孩子睡过这一夜,明早就没事了。”
江芙抹去眼角的泪,深深对大夫行了一礼。
商陆从小就不怎麽生病,一病起来险些将他们夫妻俩魂都吓飞了。
送走大夫,李寒烨将江芙揽进怀中安慰,轻声道,“不哭了,胆子怎麽那麽小啊,大夫都说了明早醒过来商陆就没事了。”
江芙微微颔首,眼底仍泛着红,“都怪你,我本来没那麽怕的,都是你说什麽商陆身上都快红得变成猴屁股了,把我吓得要命。”
李寒烨轻咳了声,捂住她的嘴,“不提这事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吃?”
江芙怨念地瞪他一眼,还是牵住他的手随他进门。
院门即将合紧时,李寒烨动作倏然顿住。
他将江芙往身後推去,沉声道,“你在干什麽?”
一个身穿玄衣的男人立在沈家门前,正透过门缝往里面看,行迹诡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