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与尘埃的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在私立藤美学院封闭的体育馆内盘旋。
风间翔太握紧了手中削尖钢管充当的长矛,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虚掩的铁门。
吱呀的刺耳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惊起几只藏在篮球架上的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从破损的穹顶天窗飞了出去。
阳光像一束束浑浊的探照灯,穿过弥漫的灰尘,照亮了这片狼藉之地。
曾经挥洒汗水与青春的木质地板上,散落着破旧的运动器材和早已干涸的暗褐色血迹。
这里,也曾是末日降临时的屠宰场之一。
翔太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来不及对学校经历的如此灾难抒任何感慨,只是搜寻着任何可能藏匿的危险或是可用的物资。
他的呼吸平稳,长时间的独自求生让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令人窒己的寂静。
然而,就在体育馆的正中央,那堆叠起来的蓝色体操软垫上,一抹异样的色彩攫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她侧卧在软垫上,仿佛陷入了无梦的沉睡。
一头不自然的银白色长如瀑布般铺散开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磷光。
她的身体曲线被扭曲到了一个乎现实的程度,即使是破烂不堪的藤美学院校服,也无法掩盖那惊心动魄的轮廓。
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被撑得紧绷欲裂,因为两团硕大乳房随时都会挣脱布料的束缚。
短裙早已破成布条,堪堪遮住那丰腴得不可思议的肥硕臀瓣,裸露出的双腿修长而匀称,灰紫色的皮肤上,遍布着仿佛活物般缓缓流淌的诡异黑紫色纹路。
政府张贴的告示上面有介绍,是欧米茄感染体。
翔太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下意识地停住,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白。
这种东西他只在逃亡者的传闻中听说过——比普通丧尸更危险,是行走的病毒温床,是引诱猎物靠近的活体陷阱。
他缓缓靠近,每一步都踩得悄无声息。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种模糊的第六感开始在他脑海中嗡鸣。
没有普通丧尸那种对血肉的狂暴饥饿,也没有幸存者之间常见的恐惧与愤怒。
从这具沉睡的躯体中散出的,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纯粹的“渴求”。
那是一种如同植物朝向太阳、婴儿寻找母乳般的本能渴望,目标模糊,却又无比执着——它渴望着“生命”,渴望着“温暖”,渴望着靠近任何鲜活的热源。
当翔太走到距离她不足三米的地方时,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张脸保留着惊人的美丽,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只是毫无血色,灰紫的皮肤让这份美丽显得诡异而妖冶。
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然后,翔太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她……小林芽衣。
那个在灾变前,自己只敢在走廊里远远偷看的存在。
成绩优异,容貌绝美,永远是人群焦点的校花。
那个高傲、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芽衣。
昔日遥不可及的女神,此刻却以这样一种怪物般的姿态,毫无防备地沉睡在他面前。
现实的荒诞与冲击让翔太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手中的长矛尖端,不自觉地对准了她起伏的胸口。
说不定只要一下,就能刺穿那颗或许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彻底消除这个潜在的威胁。
但他迟疑了。
那股从她身上散出的纯粹“渴求”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反而像一种无声的引诱,牵动着他体内属于活物的生命能量。
他甚至能闻到她呼吸间吐出的气息,带着一丝腐败后的甜香,诡异地令人心安。
矛尖在空中微微颤抖。
杀了她?
还是……
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
风间翔太缓缓收回了长矛,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
一击必杀的把握不大,惊扰这个沉睡的怪物无异于自杀。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具充满致命诱惑的躯体上移开。
他踮起脚尖,如同一只幽灵,悄无声息地在体育馆内移动。
最近莫名觉醒的感知力让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那团蓝色软垫上的“渴求”依旧平稳而深沉,并未被他的行动所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