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酝酿成了一股名为“完蛋了”的、独一无二的绝望气息。
门外是谁?
警察吗?日向葵点的外卖吗?还是说哪个不长眼的推销员,这么有闲情逸致,非要来参观一下这人间地狱?
叮咚——!
门铃又响了,这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主人回家般的从容与优雅。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种比刚才被日向葵当场抓获还要恐怖百倍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我的脊椎。
不…不会吧?
“天儿…”
一个无比熟悉、无比轻柔、无比悦耳,却在此刻听来比死神的镰刀还要冰冷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在家吗?妈妈来看你了哦。”
轰!!!!!!!!!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完全地,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是她!
是我妈!
是那个把我当成全世界唯一珍宝、宠溺到令人指、拥有着绝世容颜和魔鬼身材、平时清冷高贵对我却温柔似水的……恋子情结突破天际的……夏凝雨女士!
“哎呀呀呀~?这下可真是…热闹起来了呢~齁齁齁齁~?这简直就是修罗场中的修罗场,地狱绘图里的世界名画呀~?主人,您还好吗?需要绫音为您准备效救心丸吗?”
绫音在我脑子里,已经乐得快要原地表演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了。
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直接去世了!
我操!
我操!
我操操操操操!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妈她不是应该还在国内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报警?
社会性死亡?
跟眼前这堪称灭世级别的灾难比起来,那简直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打闹一样温馨可爱!
要是让我妈看到屋里这幅景象…看到一个披头散、哭花了脸、还光着一只脚的女老师,和一个举着手机、像炸毛小野猫一样的女高中生…她绝对…她绝对会用她那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嗓音,微笑着询问到底生了什么,然后在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之前,就把铃木老师和日向葵这两个“不知廉耻的骚狐狸精”从物理意义上,人道毁灭掉的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
日向葵和铃木老师几乎同时出了困惑的声音。她们显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这个词,会让我产生如此剧烈的、仿佛见了鬼一样的反应。
“张天,你妈妈来了吗?那…那正好,让她来评评理!”日向葵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她甚至觉得这是个机会,“让她看看你都对自己老师做了什么好事!”
评理?!评你个奶奶啊!我妈来了我们三个都得死啊!不!死都是最轻松的下场!
“谁啊,天儿?是你有同学在吗?怎么不开门?”
我妈那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一个激灵,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的羞耻与绝望。
“别开门!!!”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个疯子一样冲向玄关,但跑到一半又生生刹住,转而冲到铃木老师和日向葵面前。
“听着!”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充满了恐慌和哀求的语气,语飞快地对眼前这两个已经彻底傻掉的女人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门外那个人,比警察、比黑社会、比世界末日加起来还要恐怖一百倍!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谁要是敢出声,或者敢让她进来,我们三个…今天就都得交代在这儿!”
我的大脑,这台平时由懒惰、吐槽和下流幻想驱动的破烂奔腾处理器,在面临“被老妈现家里藏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这一灭世级别的危机时,爆出了堪比天河二号的恐怖算力。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我的额角滑落,眼前是铃木老师那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茫然俏脸,和日向葵那张混合了“愤怒-震惊-混乱-三观重塑中”的扭曲表情包。
门外,是我妈夏凝雨那温柔得能融化西伯利亚冻土的呼唤,那声音每多一秒,就让客厅里的温度多下降十度。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藏起来?这栋别墅虽然是我继承的,但我比谁都清楚,只要我妈想,她能在三分钟内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就算把她们俩塞进洗衣机里都没用!
跳窗?别开玩笑了!我妈那恐怖的直觉,能捕捉到方圆五十米内任何一只雌性生物的荷尔蒙波动!这点动静只会让她觉得我们是在畏罪潜逃!
唯一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连我妈都找不出破绽的,完美的,“驱逐剧本”!
对!
我妈占有欲极强,她潜意识里排斥任何出现在我身边的“野女人”,尤其是我不待见的。
只要我表现出对她们的极度厌恶,我妈不仅不会怀疑,甚至会为我“清理垃圾”的行为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