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并不怪谢安儿,他从生下来就被扔在了佛堂门口,那天还下着雪,他听张清说,谢祈为了救活这个可怜的小孩子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谢祈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过去发生的一切事,谢景骁与他的疏离,妻子与谢平儿的死,在谢安儿到来之时已经被慈悲的菩萨宽恕。他这样自作主张的就决定了所有的事,他从来不觉得他对任何人有所辜负。李灼站在谢景骁身边,看到他的窘迫与少见的沉默,谢安儿用和小鹦鹉一样漆黑又明亮的眼睛望着他们,他向前了一步,把谢景骁挡在自己身后:“景骁哥哥要是向我求婚的话,我就答应和他结婚。”回去的路上谢景骁没有说话,小鸟也很安静的在笼子里,后排的中控台把两个人隔开,李灼澄清,刚才他那么说就是想给谢景骁解围。而且童言无忌嘛,谢安儿还那么小,应该还不知道两个男人不能结婚这件事吧。谢景骁看着李灼的脸,语速很慢,不是在争辩,而是陈述:“他已经十三岁了,怎么会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谢祈和净慈居士在国外注册结婚,当时在场的只有张清秘书和谢安儿。谢祈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告诉我,当然他的生活和我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和我妈妈的婚姻里只有冷暴力,后来我妈妈死了,谢祈又经历了一段同样失败的婚姻,直到他在加德满都再次遇到净慈,他迅速离婚,选择和净慈同居。在那之后,谢祈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尖锐放荡,不在肆意挥霍,不再在世界各地都有无数露水情人,新生活让他改头换面获得了真正的幸福。”“你也会获得真正的幸福。”谢景骁笑了一下,没有表态,然后故作轻松的说:“求婚我要好好准备一下,一定要用最稀有的钻石,我做珠宝生意的朋友告诉我紫色和粉色的钻石都是不可多得的。水滴形和方形你更喜欢哪种呢?”李灼有点担心,他从来没有见谢景骁这么疲惫过,好像有很重的东西压在他身上很快就会把他压垮一样。谢景骁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一直跳得很快,在回家之前,他们先去了医生的家。医生的家是一幢带花园的小别墅,花园里只沿着篱笆重了几株玫瑰,花园的中间有一个白色秋千,其余的地方凌乱的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儿童玩具。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鸟笼子李灼还抱在怀里,漂亮和蔼化淡淡妆容的小护士给他们拿来了两杯冰镇大麦茶和沾蜜糖的羊角包。医生过了很久从本应该是作为卧室或者书房的房间出来,比医生先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朋友。医生和他穿着端庄chanel套装的妈妈聊了一会儿,告诉她最近情况不错,康复期间需要多一些耐心。离开前香奈儿妈妈引导孩子和医生再见,努力了很多次小孩都没有说话,香奈儿妈妈的脸上都是忧虑和失望,医生鼓励她慢慢来。送走了上一位患者,医生来到两个人面前:“最近感觉怎么样。”李灼知道医生不是在问他,没有说话,坐在他旁边的谢景骁说:“很糟,不然也不会过来这里了。”医生说:“但是听到你的声音我非常欣慰,我们到房间去。”李灼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吃羊角包,他只在出发吃了早餐,飞机上一直在睡觉什么也没吃,现在已经下午了,大概是饿了,他觉得羊角包格外好吃。医生在房间里问躺在安睡沙发上的谢景骁各种问题后得出结论。“工作给了你很多压力,但是更多的不安是来自于你觉得无法将你的谎言自圆其说,你担心一旦坦白,之前堆积的种种信任将会全盘崩塌,你就会像十五年前一样,再次变得一无所有。”谈话接近九十分钟,李灼喝了两杯大麦茶,吃了一个羊角包又吃了一个瑞士蛋糕卷。谢景骁从医生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李灼觉得他看上去好像好些了,回到车上,李灼问他怎么样,谢景骁说好了很多,我刚才心脏一直在痛,但现在已经不痛了,李灼建议他还是应该去大型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谢景骁说是躯体焦虑症,他们已经联系了我的家庭医生,晚上他会把药送到家里。车开到市区一套宁静的小区,一条主车行道,左边和右边都是带着庭院的别墅,谢景骁的房子在远离大门口的位置,车开到一扇沉重的铁门前,绅士的鸣了一声笛,门缓缓开启,车开进去后,门又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李灼还抱着小鸟的笼子,有佣人从房子里出来拿他们的行李,李灼跟在谢景骁的身后走进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