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你不是缺我呢吧。”哪怕让对面那人重复了三四遍,庄秀都不敢相信。电话那头的音调高了一个八度:“我要是缺你,我就是那乌龟王八蛋!以后叫俺家生小没屁炎!”庄秀:“……”这么重的毒誓,那看来是真的了。“老刘等会就把红头文件送回去了,要是还不信,等七里铺、六里亭的人回去了你也去问问。这么大的事,你当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笑话呢?”听他再三保证,庄秀脸上的震惊和讶异,才逐渐被兴奋和激动所代替。捧着听筒抖了半天,才想起问他打电话的原因:“对啊,你咋会从医院打电话回来?是谁出事了?”“还能是谁,老陈呗,”老王幽幽地解释道,“开完会出来的时候摔了一下,俺出来开会又没带多少钱,这不才打电话让恁来送钱嘛。”高兴归高兴,可一听到陈兵好好走个路能把自己给摔了,庄秀不禁又调侃了一句:“咦,多咋这么没成色(出息)呢。”陈兵是从礼堂出来后,下楼梯时一脚踩空才摔伤的。今天是国庆,去市里开会时,几人都没把这次会议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像平常那样,制定一下未来的工作、交代节后的重点。直到在会议上,城建局的人拿出了一张标注有几个“拆”字的地图,他才隐隐意识到,是讨论好几年的拆迁有结果了。过去的几十年里,豫市最繁华的一直都是浣城区。所以不少人都觉得,这次拆迁还会以浣城区为中心来扩建、改造,首先拆除浣城区的几个城中村。当然,也有人说会在城市的周边打造新的市中心。可这说法听着太离谱了,毕竟谁会舍近求远,放弃已经繁荣数十年的地段,去重新开拓新的地界呢?因此,这个说法就只有豫市周边的那些村子在传,做了好几年的白日梦。不曾想,这个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竟然成真了。豫市未来的市中心,真的要落在东边那片偌大的耕地上。七里铺、六里亭、姚庄、李家村、祭城村……拆迁的名单上,一共有九个村子。看着发下来的红头文件,陈兵的脸上冷静地没有半点表情,可攥着文件的手指却止不住地发抖。心里分明是激动,呼吸时,眼眶却控制不住地红了。喜极而泣?那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吧。几个小时的会议上,陈兵从头到尾正襟危坐,不敢表露出内心的欣喜,生怕规划局和城建局的人会收回他们村拆迁的名额。直到会议结束,事情尘埃落定,这才敢笑出声。从礼堂出来,陈兵捧着手里的红头文件看了一遍又一遍,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他只顾着看文件了,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结果一脚踩空就乐极生悲了……知道要拆迁的消息后,庄秀赶忙跑去广播室,声音颤抖着向大家通知了这个消息。“刚接到村长来的通知,已经确定,咱们村要拆迁啦!”中午十二点半,燥热的温度来到了一天的顶点。村里的猫儿l狗儿l都懒洋洋的,趴在荫凉地儿l准备小憩,家家户户在吃完饭后,也准备听着收音机、电视机里的国庆特别节目睡会午觉。但当庄秀的声音,传遍村里的每个角落后,各家院子传出的欢呼声,却让逐渐消退热气的风再次沸腾了起来。很快,王顺民带着拆迁的好消息回来了。除了将拆迁的安排贴在公告栏外,每家每户都拿到了一本十几页的,关于拆迁的计划安排书。陈兵还在医院没回来,便由王顺民来替大家解决关于拆迁的疑问。“真要拆吗?啥时候啊?”“拆迁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得按照安排一步步来,估计最快也得到明年了。”“那拆完之后,咱住在哪?会给安排新房子吗?”“计划书上不是有吗?新房子要等全部完事了,回迁的时候才会分。”“既然要拆了,能不能先预支点钱?我想买个金镯子带带。”“……想得怪美,好了好了,恁先都回去吧,等老陈回来咱村开会了再细说。”回到家后,乔佳欣对着半天。扑通扑通……每翻开计划书的一页,她的心脏都会加速跳动几分,这种感觉,就像彩票,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价值千金。坐在一旁,瞧她出了满头的汗,刘淑琴慢悠悠地能拆迁,毕竟要有新房子住了,不用担心家里会进老鼠,也不用担心水电不稳定的问题。可她现在还不知道的是,她们能得到的,不止是一间新房子。“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