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念头越深,李道成手中动作越紧,一只手悄悄攥紧袖子里那根月牙发簪,仿佛用尽一生力气去宣誓。
白涟画向前走过一段路後,发现李道成没跟上,又立马折返回去。
看到在原地发愣的某人,他沉声抱怨:“再不动身,集市就要关门喽。”
李道成迎上白涟画那道幽怨目光,瞬间又换上副轻柔笑脸,“好,小道这就来!”
随李道成向前奔去,手中那根月牙簪子,悄悄滑入袖口。
三人来到集市,只见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
借着人群掩护,李道成趁白涟画在肉铺挑选食材之际,悄然混入人流之中,消失不见。
他在老大夫身上留下过一道神识,跟着那道神识,李道成一路寻到医馆中。
另一头,白涟画在肉铺前挑选半天,始终没能选出心仪的食材。
他一转身,原想询问一下李道成意见,却见身後空无一人。
。。。。。。
小镇某间医馆内,算盘敲打的“噼啪”声不断响起,大门口布帘一掀一放,一道蓝紫色身影走入医馆。
老大夫在柜台前正忙,并未注意到这处动静。
李道成走到他面前,拱手向前一敬,出言提醒:“老先生,有客来访。”
许是手头活计忙到要紧关头,老大夫并没擡头,只是匆忙回应:“抓药还是看病?”
“看病到里间稍候,抓药且待老夫一会儿。”语毕,他又低头对着手中账本一一合算起来。
李道成并未说话,只是静候一旁,等老大夫忙完又迎上去。
老大夫见他有些眼熟,神情一愣,随後扬起张笑脸:“你是。。。。。。小郎君身边那位友人!”
“抱歉抱歉,老夫之前是有些忙,顾不及招待。”
“你是来替小郎君领方子的吧,老夫这就开始写。”说完,老大夫又回到柜台前,提起毛笔,笔走龙蛇起来。
李道成看他认真撰写处方的动作,眸色微暗,淡笑一声:“这麽说到也没错。。。。。。”
而後,他走到老大夫身边,倚着柜台,对白涟画当日在镇上的遭遇旁敲侧击:“老先生,我那友人性子内敛,他当日在镇上是不是发生了些什麽?可是受了什麽委屈?”
老大夫见李道成找他聊天,也没觉得有什麽不对,只是轻叹一声,幽幽开口:“当真是造孽哟!”
“老夫那日见到小郎君时,他正背着小公子满镇子找大夫呢。”
“寒风料峭的天,他就穿那一身单衣,街头巷尾不停跑。”
“等他到老夫这里,已经把整个镇子都跑上一遍。”
“只可惜,那孩子的病症,老夫也无能为力。”
“你说,什麽病会连脉搏都摸不出来,整副身躯宛若空壳一般,”老大夫用力拍着手背,脸上满是惊奇与困惑,随即一拂袖子,又是一声长叹,“简直闻所未闻啊。”
他伸手抵住额间,眉头微拧,终是将注意力放回手中那笺方子上,“老夫见他父子二人可怜,便勉强写出张药方,试图让那孩子多挺一段时间。”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的母亲,去往何处?”
“当日来这的只有小郎君一人,莫说亲人,就连那孩子的生母都没出现过。”
“他莫不是哪家大户人家的赘婿,被人给撵出来了?”
“不然,也不至于一个故友亲朋都无,跑来这他乡异地。”
。。。。。。
随着老大夫话音不断,李道成手中拳头越攥越紧,面色也是一片阴沉。
平日里,他脸上最常挂着的那副温和笑脸,如今全然不见,只剩一对阴翳眼瞳,直直望向大街外头。
“是啊,他的亲朋呢。。。。。。为什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一个都没出现。”
“明明。。。。。。他们当初说好的不是这样。。。。。。”干涩的语调从他口中传出,似烧红的木炭,滚烫刺痛。
老大夫听见李道成这声询问,无奈摇头,微微叹息一声:“还是离不开那句话,世道炎凉,人心不古啊。”
就在这时,一道微凉话音骤然闯入医馆。
“好你个道初,竟然跑这来给我躲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