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友的确没说错,流云剑宗不是个能托付重任的地方。”
“这铃铛,你先收着,直到遇见能够托付的人再拿出来。”
“或者,自己留着寻人也好。”
“天地虽广,但并非没有尽头。”
“司小友所愿,定能实现,丹掌门也必然能含笑九泉。”李道成伸手摸了摸司药药头顶,眼神轻柔,默默劝慰。
司药药在李道成安慰下,哭声渐息,拭干眼角泪水,扬起笑脸,“没事的,道初哥,人没事就好。”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们赶紧回去找前辈吧。”
“我想前辈做的饭了。”司药药扬了扬手,兴冲冲走在前头,引得李道成又是一阵轻笑。
望着司药药欢呼雀跃的背影,李道成眼尾一弯,眸光越发柔和清亮。
或许他此生遇到太多不堪卑劣之人,但也有幸能遇见真心待他的友人与爱侣。
只此一生,不负这遭。
狭长的街道,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两道渺小身影,在这浩大人群中,一前一後,渐渐被行人淹没。
只有街道上的热闹与拥挤,始终不变。
。。。。。。
流云剑宗,地牢。
段重山被人一把推进牢房,滚落在地。
四周都是石壁,附着苔藓湿粘的土腥气,与墙角那股老鼠尸臭混杂在一起,酸涩丶恶心。
段重山试图从地面挣扎起来,远离那股恶臭,却始终不得章法。
只因半个时辰前,李道成刚把他四肢打断,加上修为尽失,段重山身上已无半分气力。
他本就修行无望,大限将至,这几年里更是浮现天人五衰之象,被人废去修为後,自然要比柳素心凄惨许多。
如果柳素心只是身体虚弱,生机流逝,那段重山便是油尽灯枯,行将就木。
李道成让人关他数年,但实际上,段重山连今晚都不知能否挺过。
可段重山不愿咽下这口恶气,他强撑起身体,硬是靠着墙角坐起,用一对浑浊双目,死死望向外界。
到底为什麽会变成如今这副状况?
明明他都已经谋算这麽多了。。。。。。
从无量山到千铸山,柳素心到离云,段重山自认为没有一处错漏。
可千防万防,千算万算,想不到又忽然冒出一个已经死透的广成仙尊。
老天爷可真不公平。
他修行数千年,比不过那些个天骄便算了。
就连生死,老天竟也要优待对方。
眼看生机进一步流失,段重山仰头不停咳嗽,强忍骨骼错位的痛楚,将手伸进衣襟。
即便双眼已经浑浊到不能视物,段重山脑海里那道身影也依旧清晰无比,印在濒死的走马灯中,频频闪现。
他咬着牙,带着此生所有怨恨,念出那个名字:“白涟画,贫道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你死无全尸,万劫不复!”
不错,他所有的悲剧,都是自白涟画开始。
如果对方在无量山死于暗杀,或是在剑宗地牢里丧命,亦或是在千铸山上被禽,他就不会到如今这般田地。
段重山颤抖着手,从衣襟内掏出一方小盒。
他咬开盖子,看着里面那颗莹润丹药,裂开嘴角。
这是延寿丹,他当初从柳素心手里得来的延寿丹,亦是他如今的保命符。
带着几分急切,段重山迅速勾起脖子,将丹药衔入口中,猛然咽下。
随後,他望向湿冷的天花板,露出阴狠笑容。
白长老,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