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道成下山後,化名李尘霜,以一具身外化身,变作微末散修,行走在外十数载,只求心中那份愿景。
而他也是在这十数年里,第一次见到白涟画。
与白涟画的印象不同,李道成其实很早之前就与他见过。
只是那时的他,也如现在这般,并非本来面貌。
他想起来了,刚刚应当是他第一次和小白见面时的景象。
那次,正是李道成对这个世间彻底失望,选择自我放逐的时候。
就在他静待化身破碎,道心崩塌之际,一道冷白色身影为他停下脚步。
那白衣身影犹如过客,未曾留下只言片语,连姓名都没有,只是草草放下纸伞与丹药,然後消失不见。
最终,李道成收下那瓶丹药,也稳住了最後一丝道心。
不过那次的小白,可不像眼前这般。
他记得当年,小白撑着纸伞,犹豫许久,才选择出手。
许是怕招惹祸患,或是被人暗算。
白涟画在远处观察很久,才在他面前丢下丹药纸伞,然後似做贼般,快速逃离现场。
他们的初见,没有多少浪漫,只是草草开幕,然後草草收场。
仓促到他以为,日後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
不过这次,小白为何选择驻足?
难道是因为他叫了名字?
想到这,李道成顿时勾起嘴角。
还真是有小白的作风,可爱至极。
事到如今,李道成也看出眼前这副景象是幻境,还是因心而生的幻境。
这幻境专挑人内心最为脆弱之地,就是想让人深陷其中。
只可惜,如今的李道成,已非百年前的李尘霜。
他已不再会因人世无常,而自怨自艾,也不再因前路迷茫,而道心明灭。
他之所求所愿,皆已寻到。
自不会再因眼前景象,心生波澜。
不过,面对百年前的白涟画。
哪怕只有一道幻影,李道成还是很想见见的。
毕竟,小白当年生涩的表现,他也很久没见过了。
如此想着,李道成主动起身,前往下一处记忆所在,决定先一步找到幻影。
脱离幻境的办法,李道成大概有点头绪。
这处幻境,既为考验心境,那只要维持心境圆融,不为幻象动摇,自能顺利离开。
他主动去寻对方,也能让幻境脱离的速度再快一些。
而他在第一次遇见白涟画後,两人重逢的契机,便是在野外一处山洞。
说起来,这一次见面,其实也有李道成主动靠近的因由。
那日雨中送伞,李道成虽不报再见期望,但在听到有位白衣修士受人暗算时,他还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赶去相助。
他们之间,也是借此机会,第一次正式认识。
他记得,当时那副场面似乎很尴尬,他好像见到了什麽不该见的东西。
刚走进山洞,洞内湿润温热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里头隐隐传来阵喘息声,透着股滞涩甜腻。
李道成耸了耸鼻尖,本想清咳两声提醒洞中之人。
不过没等出声,在他踏入洞中的瞬间,数发炎阳符就直冲他面门袭来。
李道成赶忙侧身避开,向後退去两步。
就在这时,一阵衣料摩擦的杂乱声传来。
白涟画拽紧衣襟,顶着一脸潮红,来到他面前,投来道充满敌意的目光。
草叶粘在他下摆,眸中满是雾气,白涟画如今这副样子,看上去可怜至极。
若非情况紧急,依他那副喜洁性子,根本不会令自己狼狈成眼前这般。
李道成只觉鼻腔一痒,暗道自己来得正好。。。。。。不对,是来得太早。
面对白涟画那一身敌意,他只得背过身去,小声示意:“道友可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