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翰原本坐在车上等卯日。大门推开后,他猛地站起身,竟然沉声道:“都闭上眼。”众人不敢质疑太子命令,纷纷闭上双目。卯日站在门口。巫礼今日穿着一身森绿的长袍,更要命的是,他的长发变成了赤红色,如同潮水一般卷曲。和姬青翰的幻境中一模一样的艳丽。太子爷捏着马鞭,目不转睛地盯着卯日:“上车。”卯日上了车,没等他说话,姬青翰挥鞭启程,等驶出一段距离,再也不见其他人,他也不停车,只单手抓住卯日后颈,转过身亲了卯日一口。卯日笑着抚上缰绳:“我来?”姬青翰松了手,专心把玩卯日长发,和艳鬼接吻。“孤命人查了西周上千官吏,叫常熟、倡叔……的人至少十余人,我让侍从寻来了他们的画像,”姬青翰揽着卯日的腰,“相貌丑陋、家势清贫,要么三妻四妾,疯癫不已,当中竟然只有一位叫昶蜀的广陵人勉强能入眼。”“不过他二十五岁才做上官,仅仅只是一位芝麻大小的官员,昶蜀运气好,没有感染时疫,是死于战乱。”姬青翰观察着卯日的神色,“孤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与你结缘。难道是你去汝南治水那段时日,他曾到过汝南?”卯日忍不住笑问他:“为什么不可以是那段时间认识我的?我那时在汝南也算小有名气,他慕名而来也说得过去。”姬青翰踹了车壁一脚:“他敢!”“要真是他,孤定……”定然将他的坟掘地三尺都挖出来。卯日睨了他一眼:“风吹着我头发了,挡眼。青翰,帮我拢拢呗。”姬青翰靠着车背座,伸手拢过卯日的长发,又褪下腕上的一串玉石系挂在上面。卯日:“喜欢吗?”姬青翰不语,只是捧着他的红发爱不释手。卯日便伸脚一勾,让姬青翰自然而然打开腿,坐在姬青翰怀里,牵着缰绳说。“我不认识他,别使性子了,弟弟。”姬青翰从背后环住卯日的腰,将头靠在艳鬼肩上,细碎的长发拂面,上面透着的淡薄香气好似一人一鬼欢好时那般勾人魂魄,他好半晌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卯日只用三两言语哄得他团团转,笑着拍了拍姬青翰的手背:“跟我说一说伽蓝寺。”轺车由六匹快马拉车,车速迅捷。太子爷不要驾马人,卯日拽着缰绳驾车,同时听姬青翰说大周国事。“大周历经七年的‘绥靖战乱’,各地财政入不敷出,宣王这些年来励精图治,对朝政事必躬亲,绝不怠慢。临沂原本是一个十分偏僻和荒凉的地方,上一任临沂布政使上任后,常常以当地天灾人祸的理由向宣王递交奏折,请求拨款,宣王都准予了。”“谁想新任临沂布政使上任后竟然拿出三万两白银上缴。一个原本是‘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能拿得出这么多银两,朝野上下无不惊愕,宣王这才亲自去了临沂一趟。”紧接着,宣王查出当地官员上下勾结,联合欺瞒朝廷,贪污受贿,就连之前的伽蓝寺也不仅仅是寺庙,而是官员家中修的私宅园林,因为听闻宣王要去巡查,所以临时更名为寺庙,就连寺中僧人都是假的。姬青翰途经春城身负重伤,又闹得城中百姓死伤无数,宣王原本想让他早日返回丰京,没想到姬青翰写了封请罪书,再加上太傅等人旁征博引,上本劝谏宣王不可轻易废太子,暂且平息臣民怒火。这一次让他去临沂伽蓝寺,无非是再给姬青翰一次立功机会。伽蓝寺坐落在临沂东北角的山野中,距离丰京不过几日的路程。姬青翰与卯日先到了伽蓝寺山脚,就望见两尊金色观音像矗立在山头。观音头戴莲花宝冠,身披披帛,着长裙,覆座垂地,颈项上配挂璎珞,左手持净瓶莲花,双目悲悯地下视,俯瞰着山下众生。卯日频繁看了几眼,觉得观音像的面庞有些眼熟。不过南北观音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处,他属于苗疆傩巫一派,不能辨识清楚各位观音也说得过去。伽蓝寺的主持早就收到太子亲临的消息,现在正在山门口等候车驾,见到姬青翰连忙拥簇上来,各位僧人接马车、引路。姬青翰示意卯日上山后再说。山林后方传来车马声,载着楼征与谢飞光的轺车带领着随行侍卫急匆匆跟上来。上伽蓝寺需要爬一千级台阶,步道长而陡,姬青翰走了几步,一直沉默不语,弄得引路的主持汗流浃背,甚至主动又划出三亩地上贡给朝廷。卯日被他拖着往前走,小声问:“又吓人,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