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急促纷乱。一架六马拉的轺车出现在街巷上,车上罗伞坠着铜铃,丰京城中不能纵马疾驰,那辆车却没有士兵阻拦。车上站着两个人。一个风骨秀丽,身穿繁复的朱红礼服,灿若骄阳,却手挽着缰绳,负责驾马。一个高大英武,穿着颜色更深的玄色服饰,腰封上挂着剑器,负责往街上丢粮食口袋。姬青翰撑着车边,看卯日面上带笑,提醒他:“这条街走过了。”卯日正在兴头上:“那就再跑一遍。”姬青翰扶着他的腰:“行,都依你。”“等会去哪?”“等施食完,孤带你去个好地方。”轺车驶过后,街上的落花又飘起来,紧接着响起仪仗队敲锣打鼓的声响。刚刚捡起粮食的稚子仰起脸,看见踩着高跷的谷神戴着傩面,从面前张牙舞爪走过。车后面还有百戏与游神。他们奏着乐,领着百姓们出了丰京城,走过茫茫的官道,登上灵山,看见那座藏着山中的灵山长宫。稚子指着门前看门的两人,那两人十分高大,但凶神恶煞的,稚子有些害怕,想躲在阿妈身后,谢飞光却转过脸,同她说。“你知道西周灵山十巫吗?”稚子摇了摇头。谢飞光举起一个皮影。那皮影精巧细致,花色艳丽,榜首面无表情地说:“来,我演给你看。”……轺车的铃声响个不停,卯日骑在姬青翰腿上同他接吻,两侧是不断向后掠的山川,他们信马由缰,却浑然无惧,只含吮着对方的唇皮。从眉心到鼻梁,双唇与下颌,以此往复,焦躁地濡湿后又柔情地贴合,卯日用胳膊勾着姬青翰的肩背,轻叼着他的下唇咬,目光里潜藏着佛理的八枝莲,纠缠着姬青翰遁入虚无。“你要带我去哪?”姬青翰抱着他的腰:“你看那边的山。”两座山脉似白象的脊背,不高,但连绵。卯日歪头看了一阵,觉得有些眼熟。“这里你肯定来过,”姬青翰说,“这里葬着两个人,都是蜀中人。”马车驶到了山坡最高处,圆润的山坡顶,草却不茂盛,视野十分开阔,低处有山涧流水,对面的山上也没有高大树木。姬青翰下了车,找到了墓碑:“这里。”卯日走过去。是张高秋与颓不流的碑。恍惚间,他又看见张高秋站在山坡上吹芦笙。这面山坡上纸钱在飞扬,学生抬着棺椁学鸟叫。他不说话,姬青翰垂头看他一眼,怕他哭,直接抱起卯日坐在自己手臂上,“孤带你来看她们,是为了哄你高兴,可别哭了。”卯日笑得张扬:“太子爷,要不要在这里和我桑间濮上。”也不知道谁先脱的衣服,红的礼服与玄色官服都铺在野草地上,山坡微微有些斜,更方便了姬青翰抱着卯日。幕天席地的,感官被放大,身体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卯日抖得不像样,非要抬起胳膊挡着脸。他仿佛一只鼎,血液都沸腾起来,姬青翰就是熬鼎的人,在里面翻天覆地地搅,要把他五脏都移错位。姬青翰掰开卯日挡脸的胳膊,压在草地上,草根夹在两人掌中,他垂下脸,叼着卯日的下巴,含糊地说。“别哭。”热气从唇舌喷到了皮肤上,生涩而浓郁,卯日仰着脸,鬓发散乱,就连呼吸都不匀了,他感觉到没有被姬青翰拥抱的地方沐浴在风里,和炙热的口腔形成了冰火两重天。怎么会这么爽。他后知后觉,是温度带给了这场雨云极致的体验。送神还山(十二)泛滥成灾。卯日眼前大片白光闪过,也跟着泄了一身。等他回神的时候,姬青翰已经躺在下方,卯日趴在太子爷胸膛上。姬青翰捏着卯日的湿发,绕在手上,在等他。“以尘,有没有和长书做过?”卯日不回答。姬青翰似乎懂了,退出来一点,抵着慢慢磨,拷问巫礼。“心肝,更喜欢孤,还是长书?”明明都是一个人,姬青翰这混小子却非要争个高低。卯日挣扎着想起身,又被掐着腰肢。姬青翰胳膊枕着头,目光沉沉地凝视他,从面庞到胸膛。满是春情的脸,风光旖旎。卯日眼睑颤抖,手撑在太子爷头边,“哈……姬青翰,你是不是皮痒了?你不知道自己是谁?长书进到我的这里,”卯日指着自己的心,手指又下爬,摸到自己的小腹,勾出一道痕,“你进到我这里。更喜欢谁,重要吗?”“重要。”姬青翰似笑非笑,“我是你的心肝,心肝想更深一些,离你更近,听你叫得更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