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笑了笑:“可我是镇南将军,要是某天宣王派我出去打仗,你难不成跟我一起上战场?要是你上不了战场,你难道还要死要活不成?”两人穿过鬼神仪仗队,进入丰京地界,雨没有停,天上雷霆闪烁,姬青翰便寻了一处风小的地方避雨。直到第二日,城内来人。楼征与士兵们找到淋成落汤鸡的两人,神色凝重地跟姬青翰说:“殿下,伽蓝寺出事了。”昨日风清云朗,巫师们还在伽蓝寺祈福,谁知晚间下起暴雨,众人就留宿寺内。大约是寅时,有百姓冒着小雨上山还愿,发现神像头顶开裂,竟然被雷公劈出一道十寸宽的裂缝,露出里面的玉石,百姓又见往日祈福的巫师们不见踪影,于是四处搜寻。结果大吃一惊。“都死了。”楼征说,“死状凄惨,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百姓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下了山找官兵,消息一路传到丰京,姬青翰知道时已经晚了。姬青翰:“留在伽蓝寺的巫师少说有两三百人。”“没有活口。宣王知道了,命我接你回王庭。”宣王昨日才警告他祭天之前不要出去胡来,第二日便收到伽蓝寺死伤数百号人,派来的士兵不光是找姬青翰,还要押他回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尸首呢?”姬青翰问,“几百号人一夜死掉,如果有人动手,至少是一大批士兵,但……”卯日却转过头:“楼征,借我一匹马,我去伽蓝寺,你送青翰回王庭见宣王。”姬青翰不同意:“你跟我一起。”卯日便调转马头,走到车边,扯着姬青翰衣领,逼迫太子爷弯下身撑着轺车车壁,他微微躬身,亲了亲姬青翰的耳垂。“听话一点,心肝。”众人立即垂下头,不敢看两人。姬青翰愣了一下,鼻梁挨到了昨晚吻出的红痕,后知后觉被巫礼哄了,卯日的唇撤离的时候,他的目光凝在对方身上,唇角带着满意的笑。“……早点回来。”他一指士兵,“你们跟着太子妃。要是出了事,拿你们是问。”姬青翰到的时候,王庭中的众人噤若寒蝉,宣王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公公对着姬青翰,小心摇了摇头,何儒青不在,他勉强放心了一些。姬青翰还未开口,庭外却涌进来抬着尸首的士兵,那些东西裹着白布,垂下的胳膊曲折,小臂上一大块血肉被啃咬掉。厅内的大臣立即面色青白,举着袖子挡住口鼻,低声交谈。姬青翰知道这是伽蓝寺的尸首,谁能想到多日前他还在用伽蓝寺藏尸的罪名问罪何儒青,如今风水轮流转,站在堂下的人成了自己。杵作掀开白布,四面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那尸首死状实在惨不忍睹。不是他杀的人,但这些人却都是因为太子祈福的命令留在伽蓝寺,姬青翰猝不及防又背上了数百条人命。王庭里没有人开口。姬青翰打量着尸首,突然之间,嗅到一股浓烈的香,视野极快黑下去,他茫然一瞬。四周的人都没有反应,唯独姬青翰的身体晃了一下,竟然哐地一声撞到士兵身上。“太子——”骚乱就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姬青翰突然拔出士兵的配剑,一剑捅穿了对方腹部,众人惊骇之际,他已经举步迈过了尸首,朝着宣王扑过去。公公最先反应过来。“陛下!救驾——陛下!快拦住太子!”动静太大。“啊啊——”王庭外的楼征听到里面生乱,立即与士兵涌进殿内,只见堂内红光笼罩,担架上的尸首不翼而飞。楼征屏息凝神,骤然间,一柄长剑迎面砍下,他举剑迎敌,虎口被震得发麻,却发现砍他的人是太子。“殿下!”姬青翰面色狰狞,双目潮红,脸上还溅上了血。楼征和姬青翰一样,以为他的疯病早就被卯日治好,平日问医师也说他身体康健,所以一直没有过问,没想到太子的疯病这次又被诱发,竟然当着宣王的面杀人。这才是闯了大祸!宣王胳膊被砍伤,太傅帮宣王挡了一剑,眼下受了重伤,已经被抬到殿后去救治。卯日不在,楼征没办法劝住姬青翰,只能边退让,边劝姬青翰。又听见外面响起传唱声。何儒青带着士兵匆匆赶来,见到王庭内的景象后,示意士兵带着宣王离开。“陛下,太子失心疯,竟敢在王庭持剑伤人!”何儒青紧锁眉头,看着士兵围住姬青翰,心中却十分痛快,终于让他抓住机会,“我屡次劝您,不能让他去春城,现在倒好,在外面染上疯病,竟然连陛下都不认,作出行刺的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