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丶恐惧和无法逃脱
廖在羽离开花店之後,谢谕就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
先是口渴丶饥饿,再是发热发烫,青筋暴起,好像血脉之中有什麽在鼓动,要突破肌肤奔涌而出。
他的五感也变得极为敏锐。店里的花束忽然变得浓郁扑鼻,不同的花香弥漫开来,纷纷向他的鼻腔涌去。
他难受至极,仿佛那不是花的气息,而是不可视的刀刃,正对他的嗅觉处以凌迟。
好想念小羽毛身上的气息。
思念和渴望在角落里疯长,很快爬满了他识海里的每一处空间。
因为身体的异样和焦灼,一根羽毛的重量似有千斤重。
这不是正常的。他想。
他喜欢廖在羽,但没有喜欢到一刻也无法离开她的地步。太突然丶太阴暗丶太病态了。
雨停了,风也停了。
花香越发浓郁,他快要被溺死在花香里了。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谢谕已经在清醒和迷糊之间来回切换了几轮。意识昏沉之间,谢谕眼前闪过一些朦胧而混乱的画面。
暗夜。城堡。漆黑的小精灵。
盛满猩红液体的高脚杯。裙摆层叠。高筒长靴。
嬉笑。怒斥。痛呼。
自己的手摁在摆满珍馐佳肴的长桌上,用力掀翻。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克奈特,这是你的主意,不要擅自把我拉上贼船。”
画面迅速破碎,只剩下了迷离的黑。
一道女声从从容容地在他耳畔炸响:“艾瑞斯,你会後悔的。”
我後悔?我後悔什麽?
谢谕大汗淋漓,下意识张口喘气,舌尖无意识地放在上齿上,然後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四颗虎牙似乎变得更长更尖利了,他轻轻一舔,舌面一疼,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他扶着脑袋坐起身来,发现头发长长了。原本及肩的乌发已经够到了腰,发尾暗红,带着一点自然卷。
指甲也变长了,甲面呈现不健康的淡淡的黑色。
他眼皮一跳,从长椅上爬起,取来一面镜子照照脸。
呆愣半晌,轻声自言自语道:“真是……见鬼了。”
谢谕勉强能认出来这真真切切是自己的脸。
镜中的他抿着唇,一双血眸过于明亮,周身的气质竟然变得妖艳且邪门。与从前阳光帅气的谢谕一点也不像,反倒像一个凶神恶煞的异族艳鬼。
他忽然想起,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小羽毛还捧着他的脸说喜欢。
现在呢?这副尊容,她还喜欢吗?
钝钝的痛感从心口蔓延开来,一寸一寸攀爬到四肢。
他忽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
很想找到小羽毛,将她搂进怀里,吻她的唇,吸食她的血液,让她成为他的一部分,让他成为她的一部分。
但是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去见她,太奇怪了,也不好看。
不对,不对,不对,这是不对的。
他们远远没有这麽亲密,他不应该这样想她。他没有这样想过谁,这太不合常理。
谢谕蜷起了身子,摸来了玉牌,然後点进廖在羽的聊天框。指尖在玉牌上停驻了一阵,然後又滑了出去。他上了频道,打开“天下第一瓜农”的主页,看她写的文字。
廖在羽以为自己把马甲捂得严实,但其实他一年前就意外得知了这个马甲。他并不是故意想查她,且对这些虚幻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就一直没有关注,也没有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