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隔着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摩肩接踵的一团又一团的人流,她蓦地对上了谢谕的红艳艳的眼眸。
好漂亮的眼睛。
那对眸子闪了一瞬,紧接着又淹没在人影之中。
廖在羽眨了眨眼。
他这是看见她了吧?看见她了,但没理她?
廖在羽皱了皱鼻子,挤过密密麻麻的人。
那家茶馆的人不多。一个现世中学教室大小的场地,放了十来张桌子,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六丶七名客人。
谢谕的位置靠着大街,廖在羽才钻出人流,就站到了他的身侧。
他伏在桌上,整张脸被他埋在肌肉线条流畅的臂弯之中。暗红沉褐的血迹缠在修长的指节上,斑驳得很。
桌上放着一套瓷器茶具,青蓝色的花纹张扬在光洁的壶壁上。廖在羽摸了摸茶壶,发现壶身已经凉透了。
她叹了一口气,罕见地温柔了一句话:“你怎麽了?”
谢谕没理她。
廖在羽很少哄人。但距离上一次哄人,竟然只隔了几日。那天谢谕也生闷气,独自跑到涯山临海的悬崖之下的洞口里躺着。
嘶,那天後来发生了什麽?她好像也没怎麽哄他,是他自己就消气的?
不对,她还是做了什麽的。她做了什麽来着?亲他?
廖在羽抽了抽嘴角,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健康。
……算了,方法好用就行。
她挨着他坐下,推他的手臂:“起来。”
他头都不擡,她怎麽亲?
然而谢谕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廖在羽又推,他还是不动。
廖在羽觉得今天的谢谕有点难缠。她揉了揉太阳xue,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地流走。
再说两句。他要是还不理她,她立即就走,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她耐着性子:“是不是不舒服?”
谢谕不动。
“你刚刚去干什麽了?为什麽身上这麽多血。”
谢谕一动不动。
“刚才那个小姑娘找你说了什麽?”
谢谕一动不动。
廖在羽耐心耗尽。原本只打算与他说两句的,她这都说了三句了,他还是这死样,她在心里哼了一声,站起身来。
“不是跟那个征锋道者学剑吗?来找我做什麽。”
很大一座的人闷闷地说。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廖在羽属实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祝辰。她默了默,慢慢坐回去,才道:“……这有什麽关系。”
真吃醋了?
她不太能想象谢谕吃她的醋。
在和谢谕还不太熟的时候,她觉得他是一个不会为情所困的人。
她这位师叔祖看起来很和善,很迁就弟子,可实际上他很淡漠丶很无所谓的。除了击云宗,她从来没见他对什麽东西抱有执念。
尽管现在再看,似乎也并非全然如此。或许他对击云宗也没什麽太深的感情,毕竟在离开前的那段时间,他像平常一样,根本看不出一点难过。
後来知道他是异族,就更不觉得他会吃醋了。谁会信那些入侵他人世界的种族会有人性呢?哪怕那个人是与她相处了许久的师叔祖。
毕竟,他可先是异族,後来再通过不知道什麽手段,作为小孩子在击云宗长大的。
……她果真有种族。歧视吗?
廖在羽有些动摇。她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那麽了解谢谕。
她有点头疼地推了推他。
谢谕又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