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被底下的纸人拽一边手臂,就直接扭了大半身子,举着指尖的火苗,在小红脸蛋还未反应之际,对着它猛一吹。
火苗顷刻变成巨大的火龙,眨眼覆盖身下的圆桶纸人,火焰被东风吹大,连岚烟都被拢了进去。
另一边的纸人像是没料到她会有这一出,见自己的同伴连灰都没剩下,本来老老实实等在原地,这下忽然躁动起来往侧边去。
岚烟手忙脚乱爬起来,看见的就是平移离开的红绿鬼影,外加它腰侧那个半点不带动弹的手。
总不能是死了吧。
岚烟想着,踩着横在面前的几个方盒,一个箭步冲上去,本是要再吹一把火,可瞄见那只手,思索之下还是选择直接握了上去,反向用力想将他拽出来。
哪知这纸人打斗时一拳一个窟窿,从里面往外拽却是艰难。
她本是势在必得,脚下微刹,然後就反被那愣愣平着移动的纸人不费吹灰之力往前拖行了半丈远。
眼看着它马上要跳窗而出,岚烟也不要左手上捏的火苗了,两手抓着黎难的幸存在外的手向外扯。
“黎难!你还活着吗!”
纸人又移,对准破窗,一个大跳!
岚烟险些拉不住要随它出去,赶紧蹬住窗边的墙壁,身子後仰使出吃奶的劲。
“黎难!”
纸人跃起的自由弧线终究没抵过她的犟劲,在空中时被生拽下去,两个“人”都摔回地面。
“咳咳——”房里出现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那人还没死。
纸人的双脚是用竹条直接围成的圆柱,和不倒翁最大的区别就是它能倒,且起不来。
但……它横躺能滚,还能跳。
仿佛飞蛾扑火,不论如何都要逃窗而出,横着庞大的身子再次大跳,又被窄小的窗框残忍地挡下,反弹回来。
“咳咳!”
岚烟怕这麽下去里面的人憋不死也得撞死,一把扑上去压住那大红大绿的纸人,这一举,竟发现这纸人比刚才的实,还有温度。
她愣了下,看向头顶的脸——还是不看了罢。
转眼开始从黎难破开的那个洞口处,企图将这纸人剥开,把他从里面挖出来。
“等——”
她手伸进那个洞中,竟觉指尖一片湿热粘滑,里面透出的声音忽然弱下去不少,她处于惊奇之中根本没有理会,还是照旧依照先前的想法,手指用力向下一扯。
“等一。”彻底没声了。
属于纸人身体的撕裂没听到,她也没能撕动,指间还诡异地多了别的触感,像是液体。
淡淡的锈味飘上来,钻进她鼻子里。
岚烟拧眉垂眼,满手鲜血。
这是什麽……
突然,身下的纸人暴起将她掀翻,惨白的脸猛贴过来,细长的笑眼与她的鼻尖不到一寸,接着,尖利不含五指的手掌用力掐住她脖颈,将她狠劲撞上窗台。
岚烟一时不察,差点被压着翻出窗子,窒息感席卷全身,她本能擡脚欲踹,又顾及对方怀里还有个人,忙止住改为反手扣住窗棱。
收手这一下半边身子都伸进凌冽的飞雪,似乎下一刻她就要被掀下吞人吃的黑色小院。
岚烟额头的冷汗被风刮过大脑,冻得她浑身发麻,手差点都要用不上力,惊觉後颈的风里还掺着其他东西。
鼻口换着呼吸间,米纸和颜料混着腐朽的尘土一块进入肺里。
呛得她浑身颤抖。
院子里居然还有不少纸人。
裸露在外的头颅忽地不安,她五指泛了白,浓雾逐渐渗透眼眶,额角青筋凸现,思绪缠绕在一块的时候,她还在努力缕出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