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山人大怒,箭步而去,手腕持剑挡上那斧刃,狠狠一挑。
岚烟劈柱的动作受阻,转眼的空档,剑刃寒光已朝颈间而来。
她压眉後仰,手上力道加大下意识想将长剑挡开,但身前这人法力突地加强,威压使身体动作减缓,行动也变慢下来,守山人剑意已再次朝那斧子而去,岚烟一举未成,斧子倏地脱手。
“速速离开,休怪我不留情!”
岚烟手腕一震,因斧子飞出被带着向後踉跄,眼中那剑尖直指而来,将她逼得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同时守山人脱口这一句,意外给了条活路。
金云倒插在刚刚她来时的位置,孤零零的,有种战败的落寞感,和她遥遥对望。
守山人看着眼下姑娘和她离了八丈远的武器,一板一眼开口:“地境小儿,不配行这等茍且之事。速速离开。”
岚烟愣愣点头:“对不住。”
守山人无神的眼睛对视下来,她继续道:“但我不得不做。”
蓦地,已经都蔫巴的人不知何时周身裹满了蓬勃法力,旋身而起,一脚将指在她眉心处的剑身踢开。
守山人归于沉静的面色出现波纹,微微惊叹,似乎眼前的人失去了武器才算游刃有馀起来?
可那又怎麽样,天地境界差距,倒也不是徒有身法就能越过的……
他挽着剑,和面前骤雨般的拳头迎上,就这麽拆招两下,发觉对方出手并不致命,处处留手,反而生出了些友人过招的惺惺相惜。
不自觉地,他散发的威压小了,专心和岚烟对决。
短短也不过三息时间,他悟出高手切磋,岚烟则是牟足了劲。
诚然,境界差距不是逾不了,只是很难。
她要用法力接下对方劈砍来的剑都很费力,别说这会那人又冒出来一堆稀奇古怪的难缠剑势。
还要费心!
不过好在,威压少了。
岚烟摒气,扫掉纷乱戳砍的剑光,找到一处破绽,勾住对方腿脚骗了下,再很快扣住那人持剑的手腕,反向一扭,意在夺剑而来。
却是忽然一滞。
怎麽……
这短暂间隙,让守山人找到机会化招反击,而下一瞬,岚烟却化掌为刀,攻势不再碍手碍脚,整个人猛地带上杀气。
守山人此时才发觉,面前这地境的人,怎麽法力源源不断,用之不竭。
又躲过一拳,岚烟飞身闪至他身後,手刀往後颈劈砍,被他背手一剑挡下,灵波从他身边震开,将她往开弹了数步。
岚烟四脚扒地稳住身,像一只玄豹蹬身回转,再次袭去守山人身边,一拳砸了下去,在那人後退之时又接数拳,之後劈手夺剑,狠刺入他胸口。
她动作太快,守山人根本没有料到。
他站得直挺挺的,垂眸看着胸前的剑柄,再擡眼看喘着粗气撒开手的岚烟,平静道:“既如此,此前为何束手束脚?”
他疑惑得紧,可似乎又不止疑惑这一件事情,纳了闷的摸胸口那未出血的剑边。
“我刚才发现大人已然离世,如果早一点料到……那我也多少能少挨些打。”她抹去额前汗珠,不再管他,往远处那柄斧头走去。
边走边询问,“大人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离世的麽。”
守山人握住剑身,向外抽了抽,他面目有些痉挛,动了两下却不动了,垂目一看,身体逐渐消散,仅留下个淡淡的人形轮廓。
他讷讷道:“守山?”
“守山啊——”
这句话和□□化为的粉末飘散上苍穹,岚烟听见了,步子一顿,回头去看。
只见那金柱顶端撑天处,原本亮白的天幕绽开一朵乌色的花,那花瓣般的裂口扩大,大口大口向外吞噬着,逐渐将整个天空都染成黑色。
山尖暗了下来,柔和的雪再次化为风暴,浊气扑鼻而来。
仿佛琉璃乍碎之声响在耳边,美妙的场景消逝不见,眼前这副景象,才和神山之内的场景一般。
岚烟神色一紧,定睛望去,只见那守山人寸寸血肉化成的光点,皆向上融进金柱头顶裂开的缝中。
守山……不知何时,他感应到周边不同寻常的浊气,从而着手以法力填补,但那浊气漏出的缝隙不好填满,于是就这样慢慢的,法力与身体皆奉献于山中,仅剩着一簇守山的执念。
可执念,最是难缠。
那虚虚的人形变得与快与天同高,手掌一握,就是金柱般宽的剑,他仅是站在那,狂风暴雪与他威严的声音一齐压来,便叫岚烟连手都快要擡不起来。
“速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