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难便立刻做出乖巧状,站直了点,可依旧嬉皮笑脸:“怎麽敢呢。”
岚烟适时插话:“这麽说的确没错,神山被我砍了,确实是威胁到了它——”她顿了顿,指指自己还有黎难,“我一个人干的,和他没关系。”
坦白的话就这麽随意说出了口。
郑如简听见了都觉得自己先前犹豫不决的模样可笑非常。
然而就看岚烟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她目光审视扫视了她全身,脑内幻想这样一个小姑娘,是怎麽把一串神山砍塌的。
随後只馀纳闷:“为什麽。”
犹记曾经岚烟在山顶与自己交谈时,那人流露出来对神山的敬畏并不掺假,而那时,对她不说尊敬,至少也是有心建议,为何这时候面对她的指责却,能随意说出这等话来,更别说会做出有可能会令她和同伴们受罚的事情。
郑如简觉得自己在识人上同样有些天赋,到这会她也不认为岚烟是何等穷凶极恶之徒。
事实上也是的,放一般忤逆仙家的人,拥有能将神山砍断的实力,早就连他们这些弟子一起杀个干净,怎麽会在这里与她心平气和的聊天。
思及此,她稍微转过半边身子,手肘撑着栏杆,想与岚烟他们好好聊一聊,视线活动时,难免会转到黎难身上,又被她强行拉回来。
郑如简诚心想,还是岚烟这样的郑重的姿态她喜欢一些,于是选择不去看黎难。
岚烟不清楚她的想法,但有一点,她发现师姐比想象得淡定多。
“为得是什麽我也不清楚,”岚烟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大概是个承诺,为自己的承诺。”
“仅仅是为承诺?是非对错呢,不予理会了麽。”郑如简继续问。
岚烟很快对这句话做出思考,轻摇头:“我相信我自己不会做出对世人有害之事,至于原因,可以慢慢探索,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就是不清楚,不知道。
郑如简轻笑,沉吟片刻:“那……我们呢?成为这个结果中的某一片屋瓦?”没有多馀情绪,只是好奇询问,这个答案和仙家发来的最後通牒一样,她对此只有麻木而已。
而岚烟,也是好奇。
“屋瓦是死物,你们是活人,怎麽论都论不到一起,为什麽会这麽说?”
黎难:“打个比方。”
“……”
一直呼呼抽人的风添入暖流,岚烟缓缓脱掉身上特意穿暖的夹衣和毛领拎在手里,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师姐,我们的包袱你带了吗!”
话锋转得简直比空中交接的气流还快!
郑如简表情出现一瞬的空白:“带了,在里面呢。”
岚烟松了口气:“那便好,黎难的身家性命还在。”
大师姐更加凌乱,眼神终于舍得看向黎难,但其中饱含的感情纵使後者脸皮再厚,也不想在此种情形下感受第二次。
他不知是该乐他的好阿烟这会还在乎他那身外之物,还是该哭她这会竟然只在乎那身外之物。
一直和煦的笑在脸颊上僵硬,黎难磕磕巴巴了声:“师姐这般情急,还记得这些呢。”
郑如简笑出声,大抵也是无语到极致气笑出来,眼不见为净眺望远方:“不算情急,而且照顾你们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岚烟清凉後脑袋也随之清醒,看见郑如简这超脱姿态,忽而又问:“师姐日後想去哪里?”
“嗯?”
她看起来一幅顺从样子,像是应天阁怎麽安排她就怎麽遵从,可若真这麽听仙家的话,对待他们这俩毁了神山的坏蛋既没拆穿,也没上报。
难道这仙舟去往之地,其实并不是面对应天阁,而是逃去别的地方?
岚烟大胆揣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污蔑。
对此郑如简只有淡笑:“没什麽顺不顺从,在其位谋其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