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这麽棵半死不活的树,一直在岛上立着,还成了大家口中的神树。
“那倒是神奇……”岚烟感叹,注意到馀光有人走来,忽而记起手里的纸笔,遂叹息着转过去,面对来人道:“你聊天倒是快。”
黎难看样子心情不错,走路都像带着风,他那长袍子後尾拖着纱,晚风一吹,跟长了翅膀似的,忽闪忽闪就飞来她身边。
笑眯眯道:“哦?这话听着不太像是要我来的样子,难道是字写得太丑,不好意思叫我检查。”
说着,便要去抢岚烟手里的纸。
“不是。”岚烟硬声道。
手却是一松,让黎难轻而易举夺过去,看见一张大纸上孤零零的俩小字。
“是我没开始写。”她坦白。
黎难好像没听到她的话,装模作样拉开臂膀,将那纸张展开,猛地擡起来对着月光,拧了拧眉。
又对着篝火,再拧眉。
把旁边的孟云瑶搞得摸不到头脑,暗地里想是不是这叔叔脑子有恙。
可岚烟对着他奇怪的举动,竟心有猜想,颇为无奈得站了远点,看黎难一通动作下来,对着纸面发出灵魂疑问:
“如此墨宝,果然得由聪明人才能瞧见,我这等学识怕是够不上了。”
说罢,他将这纸随手往後边上一扔,得亏岚烟下意识踢了一脚将它勾回怀里没让它被火堆燎着,再看黎难,那人正做作摆手,“阿烟确实悟性极好,看样子,是不用我教了。”
“也罢也罢,怪我自作多情。”
他说着,袖口一拍,背手往原本那银叶藤下走。
孟云瑶觉出些不对,瞪着他的背影小心翼翼溜到岚烟跟前:“叔叔是不是觉得我们贪玩,生气了?”
岚烟卷了卷手里的墨宝,自己都没察觉嘴角带笑:“是啊,我刚才应该再多写两个字的。”
“就两个字吗……”孟云瑶摸摸下巴,难道不应该写得满满一张才好吗。
她不懂。
只知道岚烟捏着纸卷跟上黎难,後者对那人弯弯月牙眼,抽掉她手里的纸笔後,又将她按在桌前,这时候从後圈住她,凶狠地抓着岚烟姐姐的手,手把手带她写。
孟云瑶皱了皱脸,摇摇头,看来黎大叔真的生气了,这要一张纸写下来,岚烟姐姐不得被训成什麽样。
她还是不呆了,万一苏先生也让她抄书可就不好了!
小姑娘旋风似的溜开,苏亭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离去,帐外银叶藤下的桌边,便只剩了岚烟和她身後的人。
热啊。
岚烟觉得她後背出了汗,手背也出了汗,脸颊边耳根後,同样是热气腾腾,偏偏指尖和笔杆接触的地方有点发凉。
凉得她捏不好笔。
“知道我的名字难写,却不想我带着你写也能将两个字写成一坨墨团。”
耳廓里吹来黎难温热的呼吸。
“那就写我的,我的好写。”岚烟擡了擡笔尖,让那笔杆即将在指尖翻绕一圈时,又被黎难紧急忙拿走,轻斥道,“刚沾了墨的笔啊,你那黑衣服倒没什麽事,只是该苦了我这身新袍子了。”
岚烟搓搓指尖,“太热了,想散散凉。”
“你就是不想练。”黎难挑了挑眉,带着笔走了。
热气也走了,手背的汗被夜风掳走,带来一片凉爽。
她抖了个激灵,反驳:“才没有,我除了你的名字,其他的写得都挺好。”
“呦,还好意思说呢,”黎难把她的纸在桌上转了一圈,面对自己,说:“等你什麽时候把我名字写好了,我就给你教法术。”
岚烟看他一眼,反应平平:“你就是不想给我教。”
她再把纸转过来,闷头写字。
“没有,是这地方人多眼杂,不好施展。”黎难轻声诱哄。
那什麽地方不会人多,眼睛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