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烟:“你去了又找不到我,我在冥界。”
黎难真不想和这不解风情的孩子开玩笑了,无奈道:“行呗,那我就是想下去玩,和你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跑去,老在这呆着属实无聊。”
“我这是有公务在身,你如何能比,在岗在位要敬业。”岚烟劝道。
她说的无情,黎难根本忍不住要反驳,“这哪是职务,分明就是坐牢,外面的那些弟子好歹有伴,就我一人在这里,连只妖怪都没有能爬进来和我说话,守得哪——门——子——山——啊——”
话里冤屈震天响,无尽地诉说自己的苦闷。
岚烟都被他打动了,想了想对方的性子和处境,确实有些残忍,于是秉承着替各方仙尊排忧的心思说:“我不是在吗,有说的话告诉我便好,我也能陪你玩。”
她这话一出,那人更加不屑:“你刚说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吗,明明是不定数的。”
“也是……”
岚烟顿时有点头疼,可转念一想,这人不是在山里搞出来一堆奇形怪状的玩意吗,就顺着那堆东西又问:“那你喜欢什麽,想要什麽,我给你带来不就开心了吗。”
好一个大言不惭。
黎难顿了顿,神情没有多少变化,淡淡道:“茶具?”
“不过你能拿来嘛,总不会这一趟之後,便再没了人影?”他补充。
“或许是的。”
岚烟肯定无法给他保证,那人也就接受了这一句,同样无所谓的摊手,仰躺着看着满天繁星。
这一次,岚烟停留的时间很长,长到她尝完了桌上的点心,听着黎难无聊了讲的一些山下风俗,与他从前在祥云山修行的故事。
可也很短,那故事只讲到黎难地境五层,她便迷糊着醒来了。
星空下慵懒的侧颜被白发占据,夜风里柔软清贵的嗓音让一层层黏糊的哼声替代。
岚烟醒来身上都是冷汗,前不久手中的法力竟没有一点减退,怀里的人早就没有力气糟蹋她的衣摆了,双手无力的垂下,也只有嗓子还在凭本能抗拒。
她轻轻吐出口气,暂停法力,扶着他的肩膀将人稍稍推远,腾出一只手来捏着他的下巴擡起脸,唤了声他的名字。
手下人照常从鼻间漏出两声,想睁眼来看她,掀起眼皮睁开一条缝。
是迷蒙的黑色眼睛。
岚烟另一只查验他体内灵力的手也放下,知道这下算是没事了,就放松下来,顺手将他乱掉的头发抓了抓顺到脑後,问:“那就把这些撤了,回去睡觉吧。”
黎难就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听着她说出口的话不可置信,挑眉时脸上没什麽表情,干巴巴道:“你没什麽想问的吗。”
“有什麽可问的,这不是浊气又犯了。”
“那,不问问什麽原因,或者……”他气劲还没缓过来,眼下说话也容易喘,留下的这个气口,岚烟也不等他,直接勾着他的胳膊转过身,稍微一用力将人背在身上。
黎难被她颠了一下,刚组织好的话又被呛回嗓子里,听见脸侧的人寻常道:“无非就是心性不定——天太热了?”
“还是你不喜欢楚承璟?”岚烟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这个答案,疑惑:“既是不喜欢还在这呆着,怎麽不像你的作风,不应该直接将他这院子拆了?”
她说话时,跨过那道白晶消退下去的门,那里早就被踢得稀烂。
黎难借着月光擡眼扫了一下,弱弱道:“在别人地盘,还是莫要给你添乱了。”
估计下午那会是这人正在那里坐着生闷气,忽觉得身体不妙,便直接擡起晶石将自己和厅都一起封住,前院没人大概也就是被他这一举动吓得。
岚烟此时背着他往偏门走也一个人没瞅见。
道上只有她稳当的脚步,和着蝉鸣。
黎难叹了一声,无奈道:“还是添乱,本想待你忙完好好犒劳犒劳你的。”
岚烟侧过头瞄他一眼,没想好说些什麽,那人就自顾自继续说着,“哎,谁知道呢,平时都跟着那小王爷去吃饭,今夜怎麽的突然不去了,还叫人意外了下。”
这就没事找事了吧。
她:“总共才吃了两次。”
“‘才’?不应该用‘都’吗,和王爷共同用膳,可是咱们老百姓几世修来的福分。”黎难夸张地说。
听得岚烟一头雾水:“这是打哪里来的说辞?”
“我从外头学来的,”黎难笑,在她身上趴得格外舒坦,兴致也从胡言乱语慢慢安静下来,岚烟觉得他是又要说些别的,大概还是和那王爷某处不好有关,便比他更快一步,说:
“我是急着过来找你吃饭的,所以下一次得平安等我,不然可真就算是给我添乱了。”
“你若出了事,我想必也是没有闲工夫帮晏王做事了。”
黎难绽开的笑容微怔,看着她侧脸坚毅的神色,将心底里关于那只鸟妖的猜测咽下,调整好表情“嗯”了声,转眸後,老实趴着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