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烟就垂下眼,手抚在他後背,暗暗运起法力,沉声道:“不说话,那我走了?”
“不要……”改为手腕被他捏住。
她轻“嗯”了声,腕间用力,後背那手法力施出,黎难浑身一震,闷声呕出口血。
他还没缓过神,血从唇间滴在袍子上,方才清醒点,脑袋无力地枕在她肩膀咳。
像是砧板上的鱼。
现下这鱼被岚烟抱着,踢开屋里乱七八糟倒塌的东西,摸黑将他放到了还健在的圆桌上——这人缩着睡倒是刚好。
岚烟想着平时睡觉没睡过这麽硬的,就又去外面扯了一堆帘子下来,把黎难粗糙地裹了一圈权当褥子被子,顺便把枕头也团吧团吧凑活了。
再看帘子里那张冷静得像是死了的眼神,没忍住擡手捏了捏他的脸:“怎麽不说话。”
“好像有点臭。”
“臭还是丑?”
“……哎,二者皆有。”
她没回答,只是一味地揉他的脸,脸摸一摸,再撸到脖子揉一揉。
岚烟发现了,她就是喜欢动动黎难身上的各处地方,她觉得滑,觉得润,觉得手感极佳,就像是盘脖子里那块晶石,上瘾不说,还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刚才压不太住的法力这会一下就回来了。
黎难本来就麻木,这会直接入定了,斜眼看了下她作乱的手,刻意忽略感受转变话题:“你是打算在这给我按摩吗?”
“我在想……”她停顿了下,勾着他头发绕。
她难得的犹豫,黎难便重视得多,想起身坐正,可身上力气还没缓过来,撑了下又被颈侧的手压回去,他便放弃了,清了嗓子让自己声音大一点,问:“想……楼里的事?楚承璟?还有妖?”
後三个字他也迟钝了下说完,带上两声苦笑。
“是。”
岚烟的脸背着月色,看不清表情,只是在他脖子上的手拿开了,而他还未松一口气,那温暖的指尖却又回来,从他眉梢拂开刘海,拇指轻轻地放在他眼下来回摩挲。
“但还差一个,你呢?”
黎难觉得自己垂眼时的睫毛都像是在和她的指尖互动。
他总觉得这样不好,或者说,于理不合?
可岚烟似乎没有别的意思,可能在她那里,这是一种很平常的,表达亲近的举动。
但他还是觉得不对,起码不能让她这麽发展下去。
于是黎难稍稍向後梗了下脖子,避开了脸上的手,随便笑了笑接话:“我?我如何了?”
岚烟感受到了她动作,也没有别的情绪,放下手,侧坐在桌上看他:“你有事瞒我。”
黎难沉默,“是……”
“这件事有些复杂,我本不想叫你知道了烦心,或者说,哎呀,就是它……”
“事情如何我会自己问,我想知道的是,你瞒了我,自己好受了吗?”
岚烟打断了他。
黎难再次沉默。
没有。
沉默告诉了她。
她抿抿唇,流光的眼睛里能看清暗色下黎难纠结的表情。
岚烟又动手将帘子往上拉了拉,拍了拍他的耳朵,说:“先休息。”
要回身之时,腰间的配饰被人抓住,结果两人都用力太大,黎难硬是拽着那穗子把它扯掉了。
叮当撞在桌角两下,黎难尴尬地将它卷在手里,当没发生似的看着扭脸过来的人,顺毛:“你恼我了?”
岚烟想了想,“应该是,等我回来再说。”
然後,就转身翻出了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