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站着都有点困难,还得动手扶着自己脑子害怕它掉下来。
但身体反应又在告诉她,四周有危险靠近,不可懈怠。
浑浑噩噩之时,她凭着下意识又进了一层光波。
岚烟倒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好好站着,感觉此次就是连舌头都快找不到去处,于是硬着头皮张牙狠咬下去。
疼痛稍微让她清醒了些,与之而来的就是更加懵然的额头。
好在岚烟现在也不需要什麽清不清醒的。
此地法力消耗太大得不偿失,面对神山还有更多需要的地方,若是现在没法解阵,那干脆就不解了!
反正头晕眼花不致命,岚烟就这麽站定了往光波里撞,再站定再往里走。
山道上符文光波不住地变化,各处预备好的箭矢出现消失再出现。
就这样来来回回转变多少次,若是有懂行之人在场,便能知道空中悬着的阵符已经再度转成岚烟初遇它时的那副样子了。
阵中肃杀之势减缓,当空之箭随风消散。
显然是阵中设置的保命机制被开啓。
正如岚烟所想,要是这阵只是为了防止弟子迷路来这给个警醒,解法都告诉的情况下,万一进来的是个不爱学习还不会求助师长的怎麽办,他在阵里转悠来回都不知怎麽解阵,白白耗死岂不违背设阵初衷?
所以阵法还被设计了白痴误入的解法,如若一圈阵都被触发阵中人仍没法出去,就放下攻击把她丢出去。
岚烟现下就是这麽个情况。
她晕头转向,察觉到身外危险消失,即将被阵风卷着扔下窄道之时,又努力让自己清醒回来。
要是这会被扔回去,那不就是说等会还得再闯一次阵?
当前阵内奇异的压制之法已经减弱了,岚烟便不顾身上伤势,将体内法力用全力调动到最大,半空之中召来金云,乘风离阵前,猛地向下斩出三道风刃。
风刃比肩窄道两旁山壁,势如破竹。
岚烟尚未离阵,这攻击便就搅得内里符文光波震颤不已,它们似乎预感到不妙,本有自发开啓法力压制,可终究不敌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悬于空中流淌道上的美丽景象被狂风扯碎,呼呼的没了踪迹。
岚烟在阵边,景色流失,与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拉扯的力道,待符文那些全数不见,她便就被这力道拽着,卷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也是山,只是开阔秀丽许多,草木茂盛灵气充裕。
岚烟卷成花卷一样从空中拍在地上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鼻间身下都是花香草香,耳边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先前那力道带来的副作用还在,她太阳xue突突地跳,胃里肚子乱成一团,吐也吐不出什麽,就捂着肩头发凉的伤口,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面。
软乎乎的草地托着她,面上是凉爽山风洗刷的夜幕。
亮晶晶的,让她想到了黎难的那座山。
难得想起,她深出一口气,忽而就觉得刚刚若是那位在,一定会有个比较雅观的法子解阵。
肩头穿透的大洞在她掌心法力的滋养下缓慢生着肉,疼疼痒痒,连着的手指轻微抽搐着。
突然,好像有人勾勾那根指节,又用了轻力压住她整只手。
岚烟心脏一抽,侧头看过去,黎难盘膝而坐,一手撑着头,一手轻轻拍着她的手。
绸缎白发似月华淌过肩,流在花海流在她身下,那人语调轻扬,眉目却带着怜惜:“可怜孩子,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将自己作弄成这幅样子,没了我可怎麽办呢……”
她盯着他说话的脸:“该怎麽办就怎麽办。”
视线偏移,他撑着脑袋的手上并没有法力丝线。
黎难哼了声,摇摇指头:“嘴硬心硬,半点没有你这肉体凡胎讨人喜欢,不过谁叫我认定你了呢,阿烟如何,我定是要管的。”
岚烟弯了眼睛,偏头面向另一边,不再看他,笑说:“我生出的幻觉怎麽半点不与时俱进,你分明要与我保持距离来着。”
身侧的人似乎不解,还带着点委屈反问回来:“我何时说过这种话,阿烟莫要冤枉我。”
伤口不再流血,岚烟也缓得差不多,就撑着斧子站起身,馀光里那安逸的白发男人还在,她便笑笑转过去,擡手在他发顶上揉了揉,淡声道:“哪里冤枉了呢,就胡说……”
掌心触碰到山间的凉风,黎难朝她绽出个笑,三千银丝随风飘荡,渐渐融进漫山月华之中。
她手指微微蜷起,目之所及,哪有什麽黎难,不过是摇摇晃晃的满地花草。
岚烟收回手,一息之後果断转过身,立在山坡高处擡眸浏览山野景象,迈步朝着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