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淼看向桑白玉,眯了眯眼,忽然激动起来,“他……死了?!”
桑白玉点头,“他遇害了,红英姐姐想搭救他,他没提到凶手,一直在说林口。我们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所以决定来看看,他好像认识红英姐姐。”
张淼眼含热泪,看向宁红英。
她明白了,什麽都明白了。
*
四人找了一家饭店,张淼要了瓶白酒。
她虽然和宁红英很像,但肤色完全不同,她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身材健硕,能清晰地看到腿部结实的肌肉。
张淼微笑着给自己倒酒。
她的手抖得厉害,酒洒了一半。
张淼想去找抹布,又不知该把酒杯放到哪里,无措好一会儿,边笑边流泪。
张淼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真是的,这是好事,怎麽还哭了?”
宁红英默默地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桑白玉看向张淼的行李,问:“您出来很久了吗?”
“很久了,”张淼长叹一声,“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张淼曾经就读于师范学校,毕业後成为小学老师。
经媒人介绍,张淼和丈夫结婚,丈夫是个老实人,能踏实过日子的。
婚後一年,张淼怀孕,十个月後女儿出生。
大约是体内的激素作祟,张淼时时刻刻都想与女儿贴在一起,稍微离开一会儿,便会担心得吃不好睡不好。
然而女儿六个月时却在公园和家人走散了。
张淼的父母,丈夫的父母,两家人集体出动,找了整整一年,杳无音信。
张淼也因请假次数太多被校长叫去谈话,但她不肯放弃。
丈夫和她商量着再要一个,张淼情绪激动地反对。
她无法容忍自己放下女儿,去过新的生活。
此後夫妻俩关系越来越僵,丈夫还想缓和,张淼却不愿意再谈了,她知道丈夫不想继续找下去,想开始新的生活。
张淼主动提出离婚,丈夫知道她的意思,挽留过两次後,两人去办理了离婚证。
等国内放开,行走方便後,张淼踏上寻找女儿的路。
她一路往南走,每一个小县城丶小山村都不放过。
只要她地图上有的,她听说过的,都一定要去看看。
这些年她一直没能找到和女儿有关的线索,但结识了很多朋友,流浪汉也是其中之一。
流浪汉居无定所,平时也会乱走,两人约定好,如果找到张淼女儿的线索,一定要联系她。
张淼是按计划行动的,她把路线图给流浪汉看过,他知道,再过不久,张淼会到林口。
所以他看到宁红英後,脑子里只有张淼,他只会方言,担心宁红英听不懂,就一直念叨着“林口”。
酒还没喝,张淼趴在桌子上痛哭。
这些年没有家人支持她,她打电话给家里时,爸妈都要她赶紧回去。
没人理解她为什麽不开始新的生活,反而执着于找孩子。
每个人都爱孩子,但做到张淼这个地步的,少之又少。
张淼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她想哭又想笑,不断地用手绢擦眼睛,过一会儿又笑出声。
两个多小时後,张淼的心情才慢慢平复。
宁红英红着眼眶看着张淼,即便她不是她的生母,能认识张淼,她也知足了。
如果有一个人一直坚持不懈地找她,她也会很开心。
桑白玉提议道:“现在可以做DNA检测,查你们是否有血缘关系。”
张淼笑着拉起宁红英的手,“能见到你一面,我就很开心了,我们……真的很像。”